“你家里人呢?”她点上灯,看见了狗娃的全貌,见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也就放松了警惕。
“我是北方逃荒过来的,娘饿死了,妹子也被卖做了菜人。”
半年前外族进犯山海关,打仗打得京郊闹饥荒,饿殍遍野,许桃桃就是那时破的产,带着平安来到了南方。
灯光下,狗娃的衣服四处破洞,简直是脏兮兮的布条,空荡荡的袖子里露出的手腕子比三四岁的平安还细些。
许桃桃见他身世可怜,又多问了几句,给了他两件麻布衣服穿着,又拿剪子绞了一角银锭子,让狗娃去买些吃食,找个活计做做,别再流浪了。
似乎是许久没有人待他这么好过,狗娃拿了衣服银子,竟然眼睛一红,翻身就要给许桃桃跪下来。
许桃桃连忙扶起他,看他是好孩子,又嘱托几句,这才作罢。
送走了狗娃,她回到厨房查看,发现灶台旁的米缸里竟还有少许干苞米粒,立刻将其淘洗两遍,用研钵草草砸碎,刷锅洗碗,生火熬了一小锅苞米碴子粥。
那粥香味扑鼻,许桃桃煮多了些,平安胃又小,最后剩下大半碗没动。
天气还热着,这粥到了第二天肯定就不能吃了,扔掉又着实浪费。
许桃桃正有些苦恼,突然想到之前翠云提及她家酒肆有条壮实的看门狗,专爱吃苞米,正好可以帮她解决这碗剩饭,顺便还能见一见翠云,向她打听打听生计。
宅子屋后虽有荒田,但她一个女子带着孩子,没有十天半个月收拾不出来,还是找个活干着,做门生意才更为妥帖,金银首饰典当了正可做个本钱。
翠云的酒肆就在许家旧宅隔壁,许桃桃哄完平安小睡,自己从后门出,跨过一条小沟渠就到了。
但她唤了几声,却并没有人回应,翠云似乎正在前头忙着,后院只有大黄狗趴在篱笆内,跟前摆着一只装狗食的碗,里头空空。它闻到许桃桃手里的苞米粥,摇起尾巴。
粥一放下,狗子便吃得欢快,翠云听到响动,走到后院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穿着朴素的小姑娘蹲在篱笆外,温柔地抚摸着狗子的脑袋。
她心头一软,擦了把手,连忙喊许桃桃进屋来。
翠云家是二层的小楼,下头开酒肆,上头住人,后院圈了鸡鸭牛圈养着。二楼狭小,但被褥瓶罐很有烟火气,点了油灯倒也温暖。
她家儿子阿宝今年已经上学堂了,正在油灯旁写大字,见了许桃桃乖乖行了个童子礼,唤“恩公安”。
许桃桃微笑着摸了摸他脑门,便和翠云对坐榻上,说起了自己的思虑来,问翠云这附近什么买卖能好做些。
翠云思索片刻,道:“姑娘想法虽好,但这桐花村和外头有山丘隔着,打仗闹饥荒是个好地方,但好年景的时候是通不了商的,也就没什么外头的生意可做。村里头倒只那几样,吃的、赌的、喝的,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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