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欧洲地区到中国大陆至少需要三分之一天的时间,南舒雨打开那封电子请柬,缩小,又打开。翻来覆去来回几次,终于还是选择在征求意见的网址上填写名字,勾选“参加”。
然而实际情况由不得她选择。
她才回复没多久,上头就直接把消息传递到了韩津那里,强制不准给出假期,要求必须不出席。情有可原,对外她是梁小洁的姐妹,但也是让出未婚夫的第三者,去了岂不是平白为花边小道添砖加瓦?不参加顶多写她黯然销魂,参加才是真正的惹麻烦。到时候她稍微给个臭脸,或者习惯性翻个白眼,万一被有心人记录,多半能直接传成他们大打出手。
不过,南舒雨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他们一家人本来就不和,外界也不可能一点不知。权力斗争都到那程度了,究竟还想隐瞒什么?
她在电子杂志上看到了他们推卸给她的责任。放在从前,她能接受也理解这种合理转移矛盾的行为,可是,把她一脚踹去流放,全都急匆匆撇清关系,转头就让她当替罪羊,这在中国成语里叫“落井下石”,意思是趁人危难打击陷害。虽然她本人更愿意管这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南舒雨决定做点什么。
堂而皇之打卡下班时,韩津只象征性问了一句“你去干嘛”。她毫不在意形象,甩下“腹泻”二字。
有时候,她的一些行为会被外界议论是“损人不利己”,他们把一切归结为舒雨南就是这样骄纵任性。然而,只有她身边的人才知道,南舒雨纯粹是想告诉自己讨厌的家伙——不是所有事都会如你们所愿顺风顺水。
年长的空中乘务员许久没看见她,见面时颇想打探一番八卦,操着生涩的普通话询问近况。现代希腊语版本的《奥塔基斯作品集》徐徐向下压,露出琥珀色的蝴蝶墨镜,以及镜片后具有攻击性的一双眼睛。
南舒雨也看不懂那本书,纯粹只是用来遮住脸,因为不想被认识的记者发现。她说:“NONE OF YOUR BUSINESS!”
来接她的仍然是从前负责主宅到她家这条路的司机,南舒雨上车,先把腿架上她往常习惯的软椅,从老地方抽出时尚杂志,打着呵欠翻阅。
南夫人正在楼上,眼眶上敷着冰镇眼罩,任由助理为其手指边缘涂上草籽精油。秘书进来,立在门边,神情镇静,只用法语说两个字:“她来了。”无需多言,这个家里位置最高的女强人当即起身,既像如临大敌,又好似稳定了军心。正是如此矛盾的姿态,让她亲自走到窗边瞭望。
她问:“不是说了不让她来?”
秘书无从辩解:“负责通知的助手是新人,还不够了解舒雨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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