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怒气无处发泄,便把地上一块儿石子当作了冬青,一面“臭狗”“烂虫”地乱骂着,一面追着踢来踢去的。
一会子从枯井边踢到花盆边,一会子从老梅树下踢到了墙根儿。
只是踢着踢着,明明是黑漆漆一块石子儿,怎么变作了一块裹了糖纸的麻糖?
裴灵萱抬头一看,那骑在墙头的,脸笑得跟花儿一样、雪白的牙齿亮闪闪的人,不是周儒平又是谁?
他穿一身宽大的衫子,那暗金纹在新阳之下闪烁生光,颇有些贵气。只他胸前的兜里鼓鼓囊囊的,与通身的规整不符,也不知装的什么。
裴灵萱眼神与他的一撞,蓦的绽出华彩,像是寒夜里的烟花璀璨,心里也激荡起一股难以自抑的情绪。
可不过一瞬,她又耷拉下脸来,扁了扁嘴,抬脚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萱萱,萱萱,你听我说!”儒平骑在墙头,一时又跳不下来,急得嗷嗷直叫。
裴灵萱这窝了好些日子的火呢,怎么可能听他说?
这个坏蛋,说好的他那什么小表姐几天就走了,这都多久了?会儿才想起她来?我呸!
灵萱心中不忿,儒平越在哪里乱喊乱叫,她跑得越快。一步不慎,差点儿让裙子绊了一跤。
“萱萱,我陪柳表姐玩儿,都是为了你!”骑在墙上的儒平急得不行,只好把实话说了。
灵萱脚下止了步,转身望着他,眼睛里的火都快喷出来了:“你在放什么狗……”
她瞧着白墙上的周儒平,穿得正儿八经的,颈前的一溜儿圆领雪白雪白的,嘴里蓦地就换了个稍微文雅的词,“放什么……厥词?陪她玩儿,是为了我?说你大爷的胡话呢?我呸!”
儒平再顾不得了,一口气从高高的墙头跳下,“咚”的一声,把泥地生生砸出一个浅坑来。
自然,他那身精致贵气的衫子也遭了难,不止沾了星星的泥点儿,后身也圆溜溜一个泥屁-股印子。
可他丝毫不在乎,随手乱拍了拍,忙不迭朝着灵萱冲去,脸上带着死乞白赖地笑。
“是真的,萱萱,我爹在和舅舅谈生意,一定要把他的掌上明珠哄好了。我爹答应我,只要陪她玩儿几天,他以后就再不管我了。”
“他真的什么都不管了,不逼我读书、不管我在哪里,还说以后我长大了……什么事儿也由得我自己……”儒平的眼里亮晶晶的,好像在献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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