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针对李斯焱的态度上,我姑姑的立场比婶子坚定得多,无论听旁人如何渲染皇帝待我的好处与真心,她只管冷笑道:“他活该,谁让他把缨子折腾成这样的?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确实,根本没几个人敢要这个福气,也根本没几个人敢触我姑姑的霉头。
也幸亏李斯焱遇到的是我,性格勉强算得上软乎,他要是当年遇到的是我姑姑……他可能已经不在这美丽的世界上了,毕竟我姑姑疯起来,天王老子都扛不住。
老话说得好,什么锅配什么盖,疯批就要让更疯的疯批来治。
痛定思痛,我还是输在不够疯上。
不过眼下我不愿再想这些糟心事了,笑了笑,把话题引去一边:“姑姑还没见过禾曦吧,不如过个几日,和我一起去瞧她抓周?”
姑姑一怔:“哟,这倒也是,你来了这么久,一次都没回去瞧过小公主……皇帝竟也忍得?”
我颇为自信:“只要我活着,不论我干什么,他都能忍。”
这大半年间,李斯焱经常跑来洛阳看我,我心情好时,会见他一见,有时候我不想见他,他只能可怜巴巴地跟着他的侍卫一起趴在墙头看我几眼。
但我的冷淡并没有打消他的热情,他还是锲而不舍地往洛阳跑,哪怕我不理他,他离我近一点也是好的。
期间,他也想过把女儿拎过来让我瞧瞧,只是这样长的路程,对禾曦一个婴儿来说,着实有些太难受了点,即使马车上铺了厚垫子,小丫头照样能水土不服。
她爹小时候风餐露宿,日子艰难,所以一旦有了女儿,总想着把世间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来,吃的是重重筛选,千金难得的食材,睡的是轻软如云,婴儿最爱的床铺,简而言之,我的小女儿甫一出生,就站在了人类幼崽物质待遇的巅峰。
可这样做的缺点是,他无意间把小丫头养得十分娇气,挑食挑床,根本受不住几个时辰的舟车劳顿。
没法照顾好他闺女的情绪,他只能遗憾作罢,改为聘请了一堆宫廷画师,每隔几天画一幅女儿的肖像拿来洛阳给我瞧。
肖像绘画技术参差不齐,一般画得比较好的都出自宫廷画师之手,画得比较差强人意的,均为女儿亲爹的手笔。
目光落在那一沓婴儿画像上,我又忍不住叹气。
李斯焱这个人很极端,做事没什么原则底线,冷酷起来手段能残忍到不可思议,可一旦对人好起来,又会千依百顺,要天上的月亮都给摘。
可是,归根结底,这种教育方法是不健康的。
成长过程中没有优秀的示范,导致李斯焱根本不会养孩子。
光给她最好的吃用算什么呢?钟鼓馔玉不足贵,我们沈家从不信奉什么穷养儿富养女的鬼话,对儿女都一视同仁,撇开性别,首先要把他们当一个健全的人去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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