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片刻,他轻轻将小女孩儿连着襁褓一同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对我道:“你今天怎么样了?”
我脑门上系着厚厚的巾子,看起来像为夫戴孝的寡妇,冷冷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不怎么好。”
李斯焱静了一会儿,又强颜欢笑道:“缨缨你看咱们的孩子,她在笑,你瞧她的嘴巴,和你多像,以后一定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我的目光落在女儿的小嘴巴上,樱桃般的一点点,看不出形状来,想来是她爹又在睁眼说瞎话。
我微微颔首道:“好,像我。”
见我仍是提不起精神来,他沉吟片刻,又寻了个新话题:“……你有什么好名字吗?她现在还没有乳名。”
我一怔:“我以为陛下会自己取一个,所以没有想过这事。”
他执着道:“还是你来吧,朕没读过什么书,起不出好名字。”
他期待地望向我,眼里有柔和的光,我猜他让我起名,也是想让我对这个孩子更加上心一些,东洋有句谚语:名字是最短的咒语,通过呼唤姓名,母女的距离会悄然拉近。
我却全无兴致。
潦草地一指书架,我敷衍道:“女孩的名字大多从诗经楚辞里取,你自己翻看着寻几个吧,实在不行就让翰林院的学士大人们来,他们惯会替人取名的。”
李斯焱的背不由得颓丧了几分,可他并未与我置气,仍是勉强地笑着,顺从道:“那便算了,朕自己先瞧瞧,回头再给你挑。”
“好,”我信口答应了。
他怀抱着孩子,轻声道:“朕领她去找她舅外婆。”
她的舅外婆,也就是我婶子,婶子爱屋及乌,对小丫头极为疼爱,每天晚上都要看着她睡才放心。
“陛下,”李斯焱行至门口时,我突然叫住了他:“我记得那日生产时,陛下说再也不会逼迫我了,可是真的?”
他步子一滞,喉头滚动,最后还是道:“朕这次说话算数。”
我对他道:“那好,我想回家去。”
他怔怔地看着我,目光苍凉。
我坐在镶金嵌玉的龙床上,半张面孔在红罗帐子的间隙中若隐若现,神情依旧木然,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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