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公平了。”
他平静道:“即使下地狱,朕也要拖你一起。”
按祖宗礼制,只有家奴以及做了穷凶极恶之事的坏人,才会遭烙铁烧身之痛。
他对我狠辣,对自己也毫不留情。
好像这样做了之后,我们两人在冥冥中就有了无法舍去的羁绊一样。
*
这日夜里,齐鲁之地下了场暴雨,李斯焱的船泊在一个码头上,一夜起伏不定,如同婴儿安睡的摇篮。
我虽累极,但仍做了一夜的噩梦,我梦到我在芙蓉苑里没命地奔跑,不知何从来,不知往何去,数十丈之外,李斯焱坐在高高的乌孙马上,一手挽弓,一手持箭,慢条斯理地对准了我的背心。
浓烈的恐惧感一下就占据了我的躯壳,不敢深想,脑海里只有一个本能的念头:跑。
我在荒野上狂奔,李斯焱不紧不慢地骑马在后面跟随,幽灵一样可怖。
嗖,一箭擦着耳边划过,再一箭稳稳射在脚边,我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中被一棵老树绊倒,摔在一片泥泞之中。
梦里没有痛觉,但这山一样的压迫感逼近时,我本能地蜷缩成一团,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求求你……”我听见自己小兽般颤抖的声音。
他高高在上,拿乌木所制的长弓挑起我的下巴,嘴角似笑非笑地弯成一只小钩子,眼神却依旧冰冷。
他问我:“你还敢不敢跑了。”
我哭着摇头。
他又笑了笑,长弓往下移,挑开腰带。
天为帷帐地为席。
我尖叫一声,从梦里头惊醒。
窗外暴雨倾盆,屋内一片寂静,李斯焱正点着一只仙鹤铜灯,手持药膏与小针,替我处理脚腕上的刺青。
他似乎一夜没睡,就这样执拗地坐在我床头,替我料理一些身体上的琐事,好像是怕一闭上眼,我就会再次从他手中溜走一样。
太医院御制的药膏方子可谓立竿见影,我动了动脚腕,已经不太疼了。
李斯焱将我的腿轻轻搁在了一旁的软枕上,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对我十分和煦,还指着外面的大雨同我调笑,说每次我们打架,天公都在使劲儿下雨,或许老天爷也在吃瓜看戏。
灯影下,他脸颊凹陷,比以前清减了甚多,肩膀上的烙印仍泛着触目惊心的红,可他似乎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我的臣服与乖巧。
我可以确信,李斯焱想要的就是如今的这个效果,我被他折腾得狠狠痛了一回,比身体的难受更痛苦的是心理的折磨,眼下即使李斯焱打开宫门让我出去,我也万万不敢挪出哪怕一步。
我远没有他那么狠心,在这场较量中注定会一败涂地。
可笑我从前居然还以为自己能驯服他,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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