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焱在我身后笑道:“看来你的确认得他。”
我当然认得他,他叫郭辛,是先帝朝的黄门郎,性情忠直,满腹经纶,与我父亲在太学里做过同窗,父亲请他教过我两年的书法,所以我叫他郭先生。
李斯焱把刑室的门关上,娴熟地落了锁。
室内只剩下了我们三人。
我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像一只弓着腰的狸奴一样拦在那个中年男子身前,惊怒道:“你想对郭先生做什么!”
“不做什么,”李斯焱顺手摘下了一柄长鞭,对我恶意地笑了笑道:“带你出来玩玩罢了。”
“你怎么能对郭先生下手!”我慌了起来,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把中年男子拦在身后:“……那时你不得先皇宠爱,郭先生于心不忍,多次暗中襄助,你不记恩也就算了,怎么能……怎么能……”
李斯焱抓鞭子的手顿了顿,嘲讽道:“沈缨,你那些过家家一样的公理道义,或许朕的好哥哥可能会听上几句,可朕不会。”
他的神情冷了下来,看着我道:“宫禁事发后,郭辛趁乱出宫告密,帮助废太子的两个儿子逃出帝都,随行的还有废太子豢养的部曲与死士,这是勾结里外的大罪,朕感念昔日恩德,才没有当场处斩,并许诺他只要吐出朕这两个好侄子去了哪里,就饶他一命,官复原职,还不够仁慈吗。”
我不可置信道:“你……两位小殿下不过总角之龄,你怎么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李斯焱奇道:“你不是史官吗?谋权篡位该怎么收场,你应比朕清楚。”
我一时语塞。
对,历来皇权之争,都讲究一个斩草除根,可即使如此,把刀挥向两个稚龄小童这种事,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是……缨缨吗。”
当我发愣时,身后突然传来虚弱的声音。
我登时转移了注意,慌忙回过身,抓住郭辛的手道:“郭先生,是我,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郭辛虚弱地叹了一声:“莫要问了,一把老骨头,他想拆,便让他拆去算了。”
“缨缨?”
李斯焱念了一遍郭辛对我的称呼:“你的小名?”
我与郭先生都没心思搭理他。
郭辛咳了一声道:“陛下既已得偿所愿,又何必赶尽杀绝……两位小皇孙也罢,缨缨也罢,都是与这场风波无关的可怜人,陛下……为何总不愿放过他们……咳咳!”
他太虚弱了,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李斯焱淡淡道:“废太子当年一念之仁,留了朕一条贱命,可就是这点妇人之仁,让他被朕这个卑鄙无耻的弟弟砍了脑袋,郭卿觉得,朕会重蹈他的覆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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