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蜡懒散地靠在铁栏上磨指甲,磨完了一吹,穷极无聊,便回头对着文则道,“今天一过12点,万亦寰的特别管制就结束了,妈的咱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不过啊,我还听说了,晚上会有个新人要进来,哈咧,这小子真他妈运背,偏偏撞上那个畜生回来的当口!”
禹蜡一直唠叨,却见文则并无搭理,便皮笑肉不笑地继续说道,“兄弟,我说你进来也有一个多月了,对人总爱理不理的,我那是人好无所谓啦!可对着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动了歪心思的人多了去。你最好是小心点,可别拽过头了惹上一身腥!”
文则还在修手表,闻言只挑挑眉,似笑非笑。
禹蜡便好奇极了,一屁股坐到文则身边,“呐!我早就想问了,你到底是犯了啥事儿给关进来的?操,早听说长得越好的人,干的事儿越大!”
文则修好了手表,才随口答道,“刑事伤害!”然后不知想到什么,又侧头细看一眼禹蜡,问,“你呢?”
禹蜡毛手毛脚地从桌缘下抠出一只烟蒂,咬在嘴里咯吱半天,才口齿不清地回道,“没什么,不就是强奸,还他妈未遂,老子差点给那婊子抓瞎咯,结果还是给关进来,操!”
“噗!”文则居然笑了,将手表揣到裤子口袋里,便站了起来,“早课时间到了!”
禹蜡闻言,不依不舍地将烟蒂又塞回了桌缘里,然后跟在文则身后百无聊赖地嘀咕,“今天又是英文课,那个娘们老师专搞突袭提问,妈的真想搞死她!要是肯读书老子还会坐牢么?操!”
坐牢也要学习,看来文化教养始终是所谓社会和谐的重要支柱。
文则和禹蜡坐在教室的最后面,这两人入狱体检时,视力最好,个头也很高,就算坐在最后面也仍是显眼得很。教英文的老师是位年轻女性,每每都穿着套白色制服来上课,她很爱笑,带着金色边框的眼镜,头发微卷,垂于两肩。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念到英文单词“SO……”的时候,特别迷人。文则对她很有好感,她的名字叫青青。初次上课时,她自我介绍说,我是青青,姓青,叫青,英文名字是Gigi。我是位志愿授课老师,来这里没有半点酬劳,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了解,我给你们的,是无偿的东西,你们可以选择不要,但你们不可以蔑视或者耻笑,那代表着不理智和不清醒。我想,对于想出狱的人来说,一个清醒理智的脑袋是必须的!
她说完这些话,下面便哄堂大笑,低级下流的调侃和漫骂不绝于耳,就连文则当时也轻轻笑了一下,只觉得这姑娘太过于单纯。可是抬头再看她时,她不仅没有露出半点尴尬或者鄙夷的神色,反而十分淡定,等他们都安静下来了,才说,“我们开始上课吧!”
这是她给文则的第一印象,似是而非的单纯,似是而非的脆弱。与以往他遇到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
可是反过来说,文则给青青又会是什么印象?
文则自己或许不知道,只要一进教室,青青总能在满目狼藉里一眼看到文则,因为他很安静,安静,却又显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青青总觉得他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偶尔会抬头看着她,只是微微一笑,把她当一个小孩子那样看待。
今天的课很简单,青青知道无论自己花多少心思,这些犯人多数是学不进去的,所以她不想勉强,只捡了平时较认真的人辅导了一下。直到下课,她才拉了拉衣服,走到最后一排。文则正在睡觉,有些发黄的头发搭在胳膊上,可她一靠近,他便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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