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青肩膀塌下些,“不说书。说些关于你的事。”
舒安蹙眉,“我的事?我要开始实习了,年后可能要住到实习医院安排的宿舍去。”
陈竹青微微应声。
他的筷子在面里搅了会,“舒安,你明年这时候就毕业了?”
提到毕业,舒安忽然有些感慨。
四年前,她刚到陈家时,买了一本日历,过一天撕一天的。
那时候觉得五年好长,像怎么也过不完似的。
现在日历就剩薄薄一本。
撕一天,少一天的。
陈竹青继续问:“有没有心仪的医院?你……有想留在省城吗?”
舒安其实没想那么多,一向遵循香蕉皮滑到哪算哪的自然法则。
只是他问得这么认真,她都不好打马虎眼了。
“好多人想留在这,不一定轮得上我吧,我在这没关系,见习的时候也很少说话……”
舒安声音渐小。
陈竹青放下筷子,右手食指和拇指细细捻了捻,眉头拧着,神情复杂地看向她。
舒安耸耸肩,“我不在乎在哪。大不了回村里的医务室。”她扬起脸,语气豪迈,“天下之大,总有我舒安的容身之所。”
陈竹青拄着脑袋,“我在省医院有关系,哥哥也能军区医院帮你问问。要不要……”
“不要。”舒安拒绝得很果断。
即使是明白了陈家是真心待她好。
她还是没办法全心全意地接受他们的好。
舒安在这里住了五年,总觉得欠了他们什么,可她拿不出东西来还,她也明白陈家不会要她还。
继续这样待下去,她只会越来越难受。
她感激陈家对她好,除了闽镇最想待的地方就是福城。
但她希望这个机会是她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靠他们的帮忙。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他们面前抬起头来。
舒安嘴角勾起一抹很淡的笑,“不能再麻烦你们了啊……”
她总是这样,倔强得让人心疼。
屋子里很安静,窗外的雪飘得很慢。
隔着面汤的热气,舒安眼里也蒙了层水雾,长睫扑闪,亮闪闪地盯着陈竹青。
他的心软成一团,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你可以麻烦我。我不介意。”
舒安转了转手腕,从他手里抽回,仍是笑着回:“可是我介意。”
陈竹青的手搁在桌上,摊开捏紧,捏紧又摊开,纠结了好一阵,站起身,拿着两人的碗走向洗碗池。
舒安想帮忙被他拒绝了。
她说了句晚安,转身回房去睡觉。
陈竹青忽然发声:“舒安你这么聪明,其实明白我是怎么想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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