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歆是南阳有声名的大家,如今为此事而死,大家都不满,不少南阳旧臣皆言是皇后的意思,刘秀想韩歆虽然言词激烈但是话却不错,心里也有些后悔。
郭圣通听闻他这个做法,叹了一口气,好不郁闷。刘秀来同她说这件事,她先就问道:“你要将他贬职回乡就罢了,你要的他的命那也好办,交由有司治他犯上忤逆,你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要他自杀了,不是反陷自己于不义吗?”
刘秀何尝不后悔,但是要他将韩歆交由有司治罪,他也觉得不留情面,为了弥补前过,他下诏对韩家追赐金钱、粮食,又令有司以大司徒之礼安葬,并对其家属予以安慰抚恤。
想起韩歆生前所谏又觉得甚有道理,如今天下税收薄弱,各地豪强林立,田连阡陌,米麦盈仓,广厦高堂,呼奴使婢,却不上报赋税实在可恨,有心要度田清户。
建武十五年,刘秀下令度田和检查户口,要各州、郡清查田地数量和户口、年岁,以便朝廷对土地和人口的控制。同时也核查豪强地主的土地人口,以限制豪强大家兼并土地和奴役人口。
各地刺史太守阳奉阴违,表面谨遵皇命,暗地偏袒豪强,剥削羸弱百姓,弄得百姓怨声载道。在各郡进京问政时,刘秀发现陈留郡的公文后还附一封信,官吏体似糠筛,冷汗直下。刘秀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颍川、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刘秀问这封信是从哪里得到的,官吏哆哆嗦嗦说,“是在长寿街上捡到的。刘秀知道他没说实话,将信将疑放在袖里道,“你且下去吧!”晚间回了后宫,阴丽华替他更衣莫名其妙看了这么几行话,刘阳从外间回来摇头晃脑的,一看就明白了,他对刘秀说:“这是当地在奏报垦田的事呢!”
刘秀说:“既然如此,为甚么说河南、南阳不可问?”
刘阳说:“河南是帝城,高官很多;南阳是帝乡,皇亲国戚很多,他们所占有的田宅数量远远超过了规定,官吏自然不敢得罪权贵,很难核查。”刘秀派人去调查,果然像刘阳所说的那样。
虽然勃然大怒但是又碍于旧日的情面不好下手,吴汉听闻这事,立马让玉团把在南阳的田地全都放了,只留一出庄子将来告老还乡住,将佃户奴仆也全都解散。看到吴汉如此,刘秀才下了决心彻查各郡度田的情况,欧阳歙在汝南太守任内,测量田亩作弊,贪污千余万钱,亢父侯刘隆,阻碍度田不遵上命,皆诏命进京问罪。
刘秀想起前日的韩歆,今日的刘隆,都是与自己有生死之交的人。奈何走到今天这一步,只为君臣二字,性命不容?
刘隆比韩歆还不同,刘隆与自己同为宗室兄弟,七岁满门被王莽诛杀,与自己同乡长大。后来自己安排刘隆随冯异率军驻扎在河内郡,与紧守洛阳的更始政权的重将朱鲔、李轶对峙。李轶将刘隆在洛阳的妻子和儿女残忍杀害,真是挖心之痛。
一夜思绪纷杂,不能入眠,次日早间起来头昏脑胀,双腿麻痹,口不能言。
阴丽华看刘秀如此,惊得面无人色,颤声叫他,“文叔,文叔。”不知不觉泪如雨下,刘秀抬手给她擦了擦泪,想说没事的,可又说不出来。阴丽华紧紧抓一着他的手,就如同抓着自己的命一般。
郭圣通闻讯,也是立即赶过来,刘秀吃力的略摇了摇头,想告诉她自己还好。
郭圣通也是怔在那里,眼中带泪。最终还是让医官先上前诊治,医官把了脉面色沉重,说:“五志过极,心火暴甚,暴怒伤肝为多,因暴怒则顷刻之间肝阳暴亢,气火俱浮,迫血上涌则其候必发。至于忧思悲恐,更加是卒中风邪无疑,下臣去开几副方子,陛下还需放下心劳才能解病。”
郭圣通情知他的病症了,让医官下去开方拿药,自己上前俯身在刘秀耳边说了两个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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