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远正在碾烟,停了动作,鲜少落寞的回话:“或许是瘾能让人心安吧。”可落寞只是一瞬, 他便笑着走过来:“雨停了, 山间起了雾, 要不要裹个被子,去屋檐下拍些素材?”
他架起了设备,温眉才裹着被子, 怏怏的过来找角度。
这突如其来的雾来的猛,能见度着实低,但打好光,拍出来的景色着实特别。
一桢桢画面让看客身临其境。
坐看风起雾涌,静待雾来雾散。
素材拍了很久,他们索性不睡了,坐着等日出。
木屋还真是物资充沛,柜子里还摆了一箱啤酒,他们搬到屋檐下,在补光灯下对坐着喝酒聊天。
向明远先开口:“我有段时间也特爱抽烟。”
温眉抬头看他:“那现在是戒了?”
“嗯,戒了。”他喝了一口酒:“就有一天,从梦中醒来,发觉,它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有用。”
他举着酒瓶与温眉碰了碰:“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那是温眉第一次很靠近向明远。
“我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我跟她从小相识,感情一直很好,我们约定好,完成学业就回国结婚。回国那天,也是下了这一场大雾,她开着车在路口与一辆大货车相撞,货车撞过来的时候,她忘却保护自己的本能,将角度对准自己,保住了坐在副驾上的我。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那么重的一辆车碾过去……”
温眉心一揪,她完全能想像当时的向明远会有多绝望。
这样想来,只是生离,哪怕再也不见不了面,总好过永恒的死别。
“她刚离开的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好像上帝突然关闭了我接触外面世界的所有门窗。有一天,我接了别人给我递过来的一支烟,烟丝入肺,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置身云端,什么都想不了了。从此我就迷上了这种感觉。一包一包的抽,一包一包的逃避。再后来,我来周市的陀山寺上香。那晚,我住在岛上的客栈,又梦到了她,她在梦里劝我,人海浮沉,你要暂时将我放下。我怕她因为我这样无法安息,心里不安,二次上山,拜了师傅,我告诉师傅,我放不下,师傅说,放不下就先放着,没有执着的痛苦便不会有放下的决心。我原来不懂,可五年过去了,我慢慢就懂了。现在,我将她放下了,我并未遗忘她,但过往的感情已不再是束缚我的枷锁,它反而给予了我好好生活的勇气。”他握着酒瓶转了转,继而一笑:“其实,很多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难。”
他其实更想说是,温眉,我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始了,你的呢?
可他到底还是没说。
温眉不擅长开导人,她伸手过去,趁向明远愣神时,敲了敲他手里的瓶子。
“原来跟你比起来,我的生活连鸡毛都算不上。”
向明远笑道:“莫不是应了那句,看你过的也不好,我就安心了?”
温眉垂着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觉,向明远已经好多次,趁其不备,用一种很舒适的方式,替她的伤口止疼了。
当周市的海风带走了这座城最后一丝炎热的时候,秋天也悄无声息的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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