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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珠看了看贵妃,又觑了一眼三殿下和他身后的万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从前在家中的时候,娘子每次要见三殿下的时候都会精心梳妆一番,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几乎不曾消失,而三殿下每每也是早早坐在私会之处等候自家娘子,那时的神色虽然称不上温和,可断然不会有这等冷嘲热讽的情景。

以至于她总觉得三殿下该是一个赤诚热忱的人,不过是天家自幼的教养使得他一举一动比旁人更尊贵一些,并非是他有心冷待。

更不会想到,三殿下会在这个时候躲在假山后面窥视娘子与她的一言一行。

郑玉磬瞧出她的为难,虽说心中略有慌乱,但还是先吩咐枕珠到远些的地方守着,将青草香囊放进广袖之中,略带了些冷意的香囊上似乎落了一道灼|热的视线,变得像是烫手的山芋,让人一刻也不愿意留在手中。

“殿下这个时候不在殿中拈香叩拜母亲,却来窥探贵妃行踪,似乎也不符合仁孝之道。”郑玉磬尽管心里做好了求人的准备,但是下意识地还想同他作口舌之辩。

她笑着道:“殿下在这里对自己的庶母冷嘲热讽,九泉之下的何充容知晓吗?”

萧明稷见着她将那枚香囊放回自己的袖中,面容稍微柔和了一些,然而听见她所说的话,狭长的眼眸盯着她看,语气倒还温和:“郑娘娘说得是,儿臣受教了,既然如此,儿臣便告退了。”

那刻意加重的“儿臣”二字,立时将两人之间的鸿沟摆明了。

在那个常有落花的时节,他曾经说起将自己母亲的过往,那个时候她会倚在秋千上静静地听,然而现在却成了他偶尔看一眼人的借口。

“确实是我想邀殿下前来,”郑玉磬见他身形未动,知道萧明稷是心知捏住了她,拿乔等着她的台阶,坦然自若道:“不过是想谢一谢殿下,当日救命之恩,妾自当铭记于心。”

她这个理由当真是冠冕堂皇,但萧明稷却不会相信,郑玉磬这个女子,最是虚假善变、爱权衡利弊之人,他从前数次相邀,均是吃了闭门羹,除却那回秦君宜被人打伤,她根本不会主动来寻他。

就算是他死了,也只会叫她额手称庆,少了一个缠着她的恶鬼。

他哪怕是在心爱女郎的面前掩饰得再好,性情也难免有些急躁暴戾,可秦君宜却是个再和软不过的郎君,风度翩翩,临风而立,泼文洒墨,将京中大半的世家公子都能比下去。

可惜那个现在叫她死心塌地的男人已经死了,郑玉磬在宫内与京城中无依无靠,若是想有所求,只能来寻他这个从前唯恐避之不及的旧人。

“区区小事,娘娘何必挂心。”萧明稷坐在亭中,眼神停留在了郑玉磬因为有孕而微隆的小腹上,“若是娘娘当真有心报答,不妨一解儿臣心中疑惑,叫儿臣夜能安枕。”

郑玉磬本来是抱着最后一丝期待,企图凭借着最后一丝旧情盼他对秦家之事高抬贵手,自然除了私情之外,自然也该许一些利益,“殿下但言无妨。”

他的手臂半靠在石桌上,骨节处微微发红,尽量叫自己声音平静地问出那个问题,“为何当初不肯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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