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他这个模样很有意思,当初她第一次见顾屿山时他还是个大学生,涉世未深,面对她时强行绷着一张精英的脸,公事公办。
后来知道了她家那点破事儿,被她面无表情的用言语步步紧逼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
震惊,慌乱,自责,小心翼翼,强装出来的面具碎了一地。
可再往后,他越来越成熟,成了温润如玉的顾律师,做什么都游刃有余,面对她时偶尔会放松那么一些,却也没有再出现过这种惊慌的模样。
他参与的庭审上百,名声大响,气度比任何人都从容。
沈韵眉眼弯弯,托着腮点了点头:“是啊。”
她甚至颇有兴致的等着顾屿山的反应。
可他没有反应。
只默默呼出口气,轻轻喃喃一声,“这样啊。”
然后迅速恢复了往日面对她时的温和面目,仿佛强大的自制力迫使他一瞬间将汹涌的情绪死死埋进心底。
沈韵没有回话,只是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等待他说明今天的来意。
顾屿山强忍住心口酸痛的感觉,他半垂着眼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免得又和刚刚一样发哑。
沈韵不喜欢歇斯底里的男人,更不喜欢指摘她生活的男人,顾屿山并不会这么愚蠢惹她厌烦。
他对沈韵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对他自己的了解,怎么样能让她开心,怎么样会让她不约不悦,他太清楚了。
等再抬起眸子,顾屿山已然恢复如常。
被温水滋润过的嗓音依旧是清泠泠的,像是山间碰撞的溪水,缓缓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沈家那头想帮你给文氏订婚的消息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沈韵点点头,“昨天刚刚知道。”
“文悦铭告知你的事情也告知我了。”
沈韵眸光微动,想了想又了然,文悦铭在找她前早将她调查过一遍,顾屿山与她的关系想要知道实际很简单。
“他愿意站在你这边解除婚约很好”,顾屿山说:“可是沈家那头已经向外透露出了一点消息,不过适时被文家压下了。”
“但是沈明不会放过这个姻亲的,贸然解除婚约只会令沈明狗急跳墙,说不准惹出其它事来,对你,对文家都有影响,所以,要慎重。”
这么些年来顾屿山已经习惯了替沈韵走一步看十步,有人站在她的那一边帮她,他其实比沈韵更开心,可是一想想这件事可能带来的连锁反应,他就头疼不已。
沈韵却比他冷静许多,指尖无意识的敲了敲桌面,她缓缓说:“帮我约文悦铭再出来一次吧。”
“你有什么打算?”顾屿山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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