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左玉的是沉默。
久久的沉默后,郑高叹气,“姬君,其实下官一直觉得大昭不该如此厚待读书人。”
“郑大人的意思?”左玉愣住了。
“姬君,我大昭问鼎以来,杀过几个文官?杀过多少武将?”
左玉愣了下,随即摇头,“据我所知,除了太祖那会儿,后面被杀文臣寥寥无几,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都没有,而武将……”
左林的脸浮现在左玉脑海里。她慢慢垂下眼,喃喃道:“我父亲一直战战兢兢地求活,哪怕贵为镇国公,哪怕身为骠骑大将军,但依然不敢有半点逾越。武将被杀,应是很多吧?”
“所以,文武才会不和。”
郑高道:“文官为恶至多流放。而武将稍有错,轻则罢官,重则抄家砍头,如此文武怎能齐心?再者流放地的文官多了,那流放地也不再是流放地。荒僻之地,人不识圣人书却有向圣之心。那些人,德行没有,但圣人言却背的滚瓜烂熟。稍稍等个几年,十几年,若有弟子中了进士,为了官,那是不是又能大开方便之门了?流放虽苦,可这苦是与为官时比的。再苦,能苦得过地头农夫,民间百姓吗?今日出这等足以载入史册的恶事,概因我朝过于厚待读书人!头上无刀悬,抬头不畏天,没了约束,自是会恶到恶鬼都自叹不如的地步!”
他说着就拱拱手,“姬君,事已至此,动怒于事无补。若真不想这样的‘恶’现世,那我等应争取多杀几个文官,哪怕流放了的也要揪出来杀之,诛之!”
左玉望着郑高。久久后,她起身,裣衽向郑高行了一礼,“先生高义,心中唯有民与国,请受佩瑜一拜。”
“姬君,不必如此。”
郑高起身回礼,“毕新或这回还能辩解,但这几个人……”
他走向案几,手在卷宗上指了指,“都是辩无可辩的,这几人必须受刑!如此,才能让天下臣民明白:犯哪条事,用哪条法,哪怕流放了,哪怕死了,依要追责!如此,才能震慑人心!如此才能稍稍震慑贪官恶吏!太祖杀尽天下贪官,天下清廉十几年……”
这话的意思明白不过了。要不是碰上先帝那混账,这个威慑力起码能持续几十年,这样恶劣的事许就不会有了。
但是左玉听了这话,却有悲哀浮上心头。她虽然欣赏郑高敢于向自身阶级开刀的作风,但这天下只要还是家天下,那这天下其实并不会有多大变化。所有人都得指望一个好皇帝来过活,这才是封建时代普通民众最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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