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处雾气朦胧,划过一声惨叫,人很快不见身影。
谷雨从下面爬上来,气喘吁吁地跪坐于地。
雨水上前扯着她,神情难掩凝肃,“与门主勾结的人,是谁?”
谷雨柔弱地咳嗽,见雨水有些不耐,红唇微勾,恍如无骨地往他身上靠,“人家都这样了,你还要逼问。”
雨水不耐烦地皱眉侧身,忽觉脖间一痛,下意识看向靠过来谷雨。
方才还娇娆带笑的女人,在抬头的一瞬间,眼神变得冰冷狠辣,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
惊蛰眼神也跟着一变,迅速持剑上前,剑锋偏转,拍在谷雨背上,震得她口吐鲜血,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再看雨水,唇色乌青嘴角渗血,俨然是中毒的迹象。
薄如蝉翼的剑锋架到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惊蛰冷声:“解药。”
“食蓼毒,见血封喉,来不及了。”
雨水跌到在地,呕了一口血,勉强用内力逼出脖间银针,抑制毒素蔓延,咬牙问:“为什么?”
他想不出谷雨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理由的。
眼前的紫衣女子忽然大笑出声,眼泪滚落,盯着他,泣血一般:“你,惊蛰,门主,这渠门所有的人,都该给清明陪葬!”
她偏头看向惊蛰,讽刺一笑,“可惜,我杀不了你了。”
“清明他……”
雨水手撑在地上,面露惊愕,话音未落,谷雨却忽然撞向蝉翼剑锋。
惊蛰连忙收剑,可是已经晚了,鲜血涌漫而出,染红了紫色纱衣的前襟。
雨水看着人倒下,一时间竟觉悲悯,他们曾经一起长大,虽然灰暗中的摸索,让他们互相戒备甚至敌视,但并非一点温暖也没有。
雨水记得刚来渠门时候的谷雨,是一个胆小爱哭的小姑娘,那时渠门已经被常闾掌控,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来到在这个泥潭一样的地方,如落恶兽之穴。
那时候,是清明拼了命的救她护她,带着她反抗逃离,但他们终究只是孩子,所有的挣扎在强大的人面前,都如同蚍蜉撼树,厄运的魔爪终究是逃脱不开的。
后来,娇弱爱哭的女孩就变了,逢人便带三分笑,连杀人时,都笑得灿烂无比。她能在渠门排的上号,不止因她擅毒,也因为那笑面杀人的狠劲,其手段之狠辣残忍,连门中专以刺杀为生的杀手,都颇觉胆寒,以至于连后来的清明,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倒在地上妩媚女子,盯着惊蛰,声音轻弱,被山风断续吹散,“一入渠门,手上的血……就再也洗不干净,终有一日,你一样……不得好死……”
她缓缓闭眼,嘴角还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薄笑,满身尘俗沧桑,似乎在这一瞬间涤荡无存。
顾璟浔飘在一旁,迎着虚空,愣愣瞧她,心绪翻涌,默默无言。
她见她妩媚婉转虚与委蛇,逢人便是嫣然巧笑,仿佛无心凉薄的风尘之女,可她撞向剑锋的那一刻,又是那样决然。
顾璟浔转身,握住惊蛰的手,一寸寸擦拭其上的鲜血,喃喃:“她说的不对。”
惊蛰毫无所觉,拧眉看了一眼已经没了气息的人,沉默着将剑收入鞘中,而后走到雨水身边,俯身架着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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