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能把它弄远点儿吗?”周福临的声音仍颤抖,抿着唇,就是不挪步。
陶青懂了:“你怕?”
等她把蛇挑到旁边灌木里,再用叶子遮盖住,周福临才迅速走过这片地,头也不回,嘴硬道:“我不是怕,只是讨厌看到它罢了。”
陶青嘴边溢出一丝笑:“嗯,你不怕,方才你动不了,是因为走太累了,怪我。”
心还在怦怦跳个不停,周福临捂住胸口,觉得陶青打趣自己,哼道:“你就没有害怕的事物?”
而且蛇多吓人啊,冰冰凉凉,没有四肢还爬得飞快,猛不丁咬你一口,无毒还好,有毒可是要命的。
“有啊。”陶青说,“我怕人心。”比起天性如此的动物来说,有三情六欲的人,才是琢磨不透,让人心生恐怖的。
这个话题便严肃得多,周福临沉默了。
他们总算到了竹林,这里的竹子长得繁茂,大多是紫竹,成熟的竹子是黑紫的,瘦瘦高高。
由于紫竹的根茎可入药,竹笋可食,林中又长了不少菇,附近贫苦人家也爱来采摘,不远处就有几个男子挎着小篮子在忙活。
陶青和周福临也开始行动,一专心就忘了时辰,待背篓装满,天色已晚。
周福临揉了揉酸疼的腰,他身体不好,一饿就犯晕,这会儿又累又饿,心情也差。
“周公子。”
陶青叫他:“可要吃番薯?”
也不知她何时烤的。陶青从刚熄灭的火堆中扒拉出几个被烤得散发香甜味道的番薯,紫红的皮一挑便破,露出如阳光般灿烂的金黄色。
富贵人家不爱吃番薯,因这玩意儿吃多了通气,不雅,但周福临家是常吃的。以往他只觉得番薯能充饥,又好养活,从未像现在这样馋它。
“吃了再回去吧,正好添些力气。”陶青眸带善意,提议道。
说到这份儿上了,周福临能拒绝么,低声道了句谢,用帕子包着番薯,小心剥开皮,自己也烤过这东西,可陶青烤出来显然更美味。
周福临暗道,莫非这人真就手艺非凡?
陶青吃完一个,见周福临手里还有半个,感叹对方胃小,再仔细看他的脸,轻笑出声。
原来那番薯在火堆里,皮上都是烧完了的叶子的灰,周福临低头咬的时候,嘴边也沾上了,他皮肤白,那灰黑漆漆的,特别显眼。
“周公子,是谁给你画的花纹,还挺好看。”陶青假装认真欣赏,指指他嘴边。
周福临一听便觉不对。他的帕子用来包东西了,也是脏的,又不想袖子,只伸出手在唇边擦来擦去,倒弄得更花了。
笑,就知道笑,周福临恼羞成怒。
也许是陶青对自己一贯温柔,他在其面前格外幼稚。这时气极了,干脆扭了头不理她:“碍到您眼了,还真是抱歉。”
忽而耳边响起叹息。
陶青掏出自己的帕子,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周福临没来得及阻止,她的手连同帕子就碰到了自己的脸,轻轻擦拭,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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