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中天时,独眼强终于有了些醉意,他拉起一个早就对上眼的女子,也不知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女子暧昧一笑,就跟着他出了破庙。
很好,机会来了。
浅也不动声色地观察破庙内众人。独眼强走后,看守她们的两个汉子也有些心浮气躁,目光乱转,钻到那些舞姬们的裙子里就再不肯出来。另外几人喝了酒,神智开始不清,依依呀呀说着醉话,早就不知今夕何夕。舞姬们有几个来了兴致,在原地跳起了舞,曲妈妈专心敲打着月牙,月牙哭红了一双眼。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场面就是乱,乱,乱。
越乱越好,乱才能偷偷逃跑。
浅也贴着墙壁,悄悄走到篝火旁,捡起了一根燃烧的柴火。她知道,外面此刻泥泞不堪,贸然出去,很容易会留下脚印,独眼强他们只要循着脚印,就能找到她逃跑的路线。只有想办法让所有人出去,才能掩盖住脚印。而一路行来,她也观察过了,破庙往西,有一条长长的大运河,自己会游泳,只要能一口气跑到河边,下水,摆脱独眼强就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她越发小心,几乎要屏住呼吸。机会只有一次,独眼强惩治逃跑孩子的手段她见过,所谓不成功,便成仁,她已没有退路。
破庙里供着一个她不知道名字的菩萨,两旁挂着黑漆漆的破布(原谅这个平时不信佛的无知女人吧),破布连接着曼帘,曼帘后面是窗户,窗户都是木制的……阿弥陀佛,她在心里暗暗对菩萨磕了个头,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还望菩萨不要记仇。
又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关注她,这才将柴火点向了挂布。
火势烧的很缓慢,而且也没连起来,孤零零地挂在那里,仿佛一条小火舌在对她做鬼脸,嘲笑她的天真。妈的,快点烧,快点烧啊,再大一点!她心里有些着急,不住转头看着那群喧闹的男女。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人发现这火,她就会前功尽弃。
火势依旧秀气地烧着,温温柔柔,不紧不慢。再这样下去,她知道自己肯定得玩完,咬咬牙,索性抱着拼了的决心,走到另一条挂布旁——再烧!
谁知这次手刚抬起,那条挂布后面就有人影一晃,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光影交错里,一个人就这样出现在了她对面。
四目相对。
她拿着柴火,他面无表情。
看到这人的一瞬间,浅也的心就凉了,只觉得自己头顶升起了一个天使的光圈。可奇妙的是,她竟然一边绝望,一边继续雷打不动地烧起了挂布……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对,她现在就是这种心态,反正都被看见了,烧一个和烧两个有什么区别?若是条件允许,她不介意再烧第三个。
火光在两人之间烧起,扑哧一声,变强变大,与先前那股火舌重合。所谓两军会师,同心协力,只一会儿,这两股火苗就达到了燎原之势,占据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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