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果看向海平线,快日落了。
她也累了,真的好累,所以一切都快结束吧。
她朝靠海的岸边走去,那里,炭治郎和义勇将无惨仅剩的双手给砍了下来,他失去了最后的羽翼,并且药膏的作用开始更快地侵蚀他千年的躯体。
一千年啊。
远超常人的生命并未使其餍足,反而令他更加地恐惧死亡以至于近乎病态。
纵然强如神明,但在更多人眼里,他始终都还是一千年前那个病榻之上,日夜受死亡与病痛侵蚀,在无尽恐惧的包围之下,不断腐烂的卑微蛆虫罢了。
那么他对于她,到底又是什么呢?是她前世的情人吗?是他一千年都难以放下的朱砂痣吗?
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千果想,她和无惨先生之间的一切其实早已不复存在。即便曾经存在过的话,现在她也该把残骸丢进了垃圾箱,掩埋入土,腐烂。
千果一步一步朝他靠近,在沙地上留下脚印,然后又被海水冲掉。
他跪在那儿,很快地腐朽,连皮带肉一起烂掉,嘶嘶吐气,等着她再给他最后一刀。
曾经年轻完美的外皮此刻变得松弛,并且有了霉斑的先兆,下面的脂肪和肌肉正在败坏,像破旧的手套边缘露出脏棉花。
衰老迫在眉睫,令人无从尊敬的衰老。
可是最里面的骨头铮铮地,努力地摆出做作的姿态,支撑着这些,支撑着他那苍白又悲哀的过去。
“无惨先生,你找错人了,我不是那个女孩。”千果在他面前说。
她只是那悲惨世界的旁观者,身份从未变过。
不过一千年而已,有什么可惊艳的?
世上不曾有永恒的快乐,没有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无惨先生啊,你作为世间最复杂的生物,已经‘进化’到如此程度,得到了所谓永恒的生命,但却违背了自然规律像个可悲的单细胞生物一样只执着于生存,但是你知道吗……”千果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下,轻轻蹲下/身与那双已泛浑浊的双眼对视。
“那个女孩,她可能……只是想跟你一起慢慢变老而已。”
“……”无惨的眼光一点点冷下来,像燃尽了的余灰,冷到死,冷成灰烬,湮灭与尘土无异,空洞地望着她,不知到底看的是她,还是她。
千果重新站起,居高临下地目睹着他的苍老,对此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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