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说,我看见过这个姑娘几次,李桥,你搞这种事情要不得。她不晓得事情,你占她便宜要不得的。
李桥把我拦在后面,说,徐阿姨你不晓得情况,不要乱讲。
女的说,那更加不行。跟个宝器谈恋爱,你脑壳进水了,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找个智?障。你才几岁,脑壳昏头,搞出问题了,要后悔死你。
李桥爸爸说,龟儿子跟他妈妈一样,脑筋不正常。
李桥指着他,说,你再说一句!
男的打他的手,说,李桥你还有没有名堂?这回是你不对!
李桥喊,你们讲不讲道理!他凭什么打人?我问你他凭什么打人?
男的也喊,你是他儿子他打不得?天底下,哪个老子打不得儿子?
李桥突然哭起来了,他冲到厨房拿了刀塞在他爸爸手里,哭喊,来,你打,你来砍呐。他伸着颈子,指,往这里砍,砍死算球!
李桥爸爸火大,要动手。
男的拦住,说,没章法了!把刀给我!
女的说,李桥你怎么这么浑!
我不能呼吸,头晕目眩,瘫坐在地上,叫,李桥。
李桥转过头来看我,他眼睛是红的,脸也红的。他一抓眼泪,把我从地上提起来,架出门去。
李桥爸爸吼,你跟老子再不要回来!
李桥扛着我跑下楼,他衣服上全是鞋印,脸上也破皮了。
他摸我脑壳上的包,边揉边说,不怕啊,夏青,不怕啊。
他说着,脑袋扎下去,眼雨水就唰唰掉落下来。
第五章(4)
——秦之扬——
手机里的旧照片拷出来了,像素很低。照片上我们四个人脸朝镜头,面目模糊。
清明那天下午,我找了家照相馆,照片恢复清晰,冲印出来。
照片上四个人看着陌生,包括我自己。十年前我和他们长这样,干净,青春,还会笑。难以想像,我还有笑得开心的时刻。
回家收拾行李,张秋苇老师看到照片,说,照得蛮好。什么时候照的?
我说,高考前。
张老师说,这是你同学?我怎么没印象?
我没讲话。
张老师又说,这个墙看着眼熟,像我们家的墙。你同学什么时候来过家里?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张老师眼力不错,那是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拍的。那次她出差,当然没印象。
……
我们决定不去死了。到底是出于害怕,不舍,胆怯,疑虑,抑或打从一开始就犹豫,不知道。
我们没有讨论过。我们坐在江景山的亭子里,如释重负,一笑而过。下山去,继续面对不满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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