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台阶走上墓山,又无功折返。
2009年,我们四个人一起来过墓地,应该是四月末。
我们四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那景象看上去很奇怪。如果当时有路人经过,谁都不会认为我们四个是朋友。
我们看上去太不一样了。
我知道自己的样子,娃娃头短发,含着胸,很不自信。穿着廉价的蓝白相间横条纹长袖衫,粗制滥造的印色不均匀的牛仔裤,一看就是学校里最不起眼的那种学生。
秦之扬戴着一副眼镜,人有些瘦弱,沉默寡言。他一身白衬衫,黑色的校服裤子上绣着三中的校徽,运动鞋上画着耐克的大勾勾。
他头发不长不短,表情暗淡,眼神却有力,一看就是成绩很好的学霸脸。
李桥的头发很长,快杵进眼睛里,跟韩国明星一样染了一头杂毛。
天气还有些凉,他就早早穿短袖了,黑色T恤上印着骷髅脸的爆炸纹。过分松垮的破洞牛仔裤像是两块布挂在身上。
江风一吹,他跟个旗杆子一样。这旗杆子还抽烟,见我挤了下鼻子,他扭头把烟雾吐去另一个方向,烟扔在泥里碾碎,笑着说,不好意思。
他长得很好看,穿衣也酷,是学校里的那种特殊人物,让老师头疼却很受同学欢迎的刺儿尖人物,在好男生坏男生里都吃得开的人物,大部分普通女孩没有个性的女孩只能张望暗恋却知道不能靠近无法触及的人物。
夏青不是个正常人。我怀疑她有神经或智力方面的疾病。她走路的姿势很僵硬,站立的姿态很僵硬,说话的语气、表情也僵硬。
她不是个正常人,更像个机器人。她双手紧张地捏在胸口,始终保持着微微偏头,目光下垂的姿势,不和我们任何人进行目光交流。
哪怕抬起头,她的眼睛也是斜着的,永远看向没有人的角落。
她隔一会儿,就机械性地挪动一下,通常是因为李桥移动了,她跟着他移动。
有时在她挪动之前,李桥自己就不自觉走回来她附近。他们始终保持着不超过一米的距离。
我们四个,或者说三个,简短地交流了一下。
“我想去死!!”是我写的。
“我也是。”秦之扬。
“一起去死吗?”李桥。
“去吧。”我。
交流完,沉默。
公交车后座上的情绪发泄是一回事,可眼下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摸脑袋,手指梳头发,觉得很尴尬。秦之扬双手插在兜里望江面,一株白杨一样。
李桥走到下风口去抽烟了。夏青是我们几个里最自在的,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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