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及此处止了音,小心地打量虞谣的神情。
虞谣眉心一跳:“直说。”
小宫侍肩头战栗了一下,声音里的颤抖也更加明显:“奴见宫正司没来,想着……想着贵君今日也没什么事,便不曾喊他起床,现下还……还睡着……”
“是该多睡一睡。”虞谣说罢,从他身边走过,径直入殿。
走进寝殿中,她就自顾自在茶榻上坐了下来。
殿中一片安寂,虞谣沉吟着,觉得这位贵君是有点惨。素日受尽打压也就算了,身边只一个小宫侍服侍,实在不像个贵君的样子。
想到此处她心念一转,问那宫侍:“你叫什么名字?”
宫侍噤若寒蝉地答道:“奴叫阿晋。”
“哦。”她点点头,正欲再言,床帐被人从内里触得一动。虞谣下意识地闭了口,阿晋即要上前:“贵君,陛……”
不及说完,他被虞谣抬手挡住。
虞谣睇着他,视线往拔步床那边一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能在近前服侍的宫人都颇有眼色,见她如此,阿晋自知她的意思。
她便眼看着阿晋的脸色更白了一层,却不敢忤她的意,硬着头皮走向床榻:“您醒了……”
虞谣一语不发地静静听着,想从这主仆二人的对答间听出些线索。
很快,幔帐中响起气若游丝的声音:“什么时辰了,宫正司的人呢?”
“贵君,宫正司的人今日不会来了。”阿晋用余光不住地往虞谣那边扫,每一个字都说得心惊胆寒,“昨夜……昨夜陛下来过,见您情形不好,嘱咐您好生安养,还传了太医。”
床帐中静了半晌,席贵君又察觉了别的异样:“怎的这样热?”
阿晋继续回道:“陛下赏了炭火,还说让生足些,免得您再受凉。”
席贵君轻轻地吸了口凉气:“快去熄了。”
“贵君?”阿晋忙道,“真是陛下吩咐的,奴没骗您。”
席贵君用尽力气撑起了身,气若游丝的摇头:“她不会真容我好过,你若信了她那些话,迟早……”
言至此处,他伸手揭开床幔。原要撑身离榻,却在目光抬起的瞬间身形僵住。
几尺的距离,他看着虞谣,虞谣也看着他。
只过了短短一瞬,他蓦地跪下去:“陛下……”
他委实没什么力气,这一跪实是摔下去的,膝盖在地砖上砸出咚的一声闷响,虞谣眼见他额头渗出冷汗。
与此同时,她还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啷当声响。
虞谣低下视线,便看到他手脚上都戴着镣铐。仔细一想,她猜他昨日多半也戴着,只是当时她乍见这般惨状脑子多少有点懵,他又衣冠齐整,宽袍大袖,她未曾注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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