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不饿。”老妪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却仍是摇了摇头,笑着说,“虎子吃完,就有力气继续走了吧?”
“嗯嗯!”小孩子用力点了点头,口中咬碎的粗饼掉下来一块,他赶忙拾起来塞进口中。
楚窈再也看不下去,从小红马侧袋中取出放置干粮的袋子、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那孩子见头上落了人影,甚至来不及抬头看一眼,匆忙将口中粗饼囫囵吞下,生怕来人给他抢走。
“咳咳咳……”吞咽得太匆忙,那饼卡在了他喉头处,他却不肯吐出、拼命锤着胸口强迫自己咽下去。
“不必着急,我不跟你抢。”楚窈叹了口气,将水囊递过去,“喝口水。”
待那小孩子不再咳嗽,老妪抬起头匆忙看了楚窈一眼,又像是怕冒犯了她似地、急忙又低下了头,小心道:“多谢贵人。”
“不必。”楚窈摇了摇头,将装着干粮的袋子打开,递过去一些好消化的,“先吃点这个垫一垫。”
“这……”老妪有些犹豫地抬头看她,想接受又有些畏惧,试探道,“女郎可是富贵人家出身?”
“是。”楚窈知道她的顾虑,弯了眉眼和声道,“所以我不缺这点东西,婆婆只管拿着。”
那老妪看了看身旁孩子,咬了咬牙接过来、便要给楚窈跪下:“女郎救命之恩……”
“诶不用不用!”楚窈赶紧伸手托住她,将她连带着那有样学样的小孩子都拉了起来,“不必客气。婆婆可是颍州人士?”
“是,我是西边儿屯余镇双鲤村的。”老妪急忙答道。
楚窈不由得皱起了眉,她来时已经看过了地图,知晓这处的位置——这还不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若是波及之处都是这般情景,那最严重的河堤两侧又该是何等光景?
“女郎怎么了?”老妪见她面上神色变化,小心翼翼地问道。
“屯余镇那边……不该是如此光景吧?”楚窈有些迟疑地开口问,“方州牧未曾开仓放粮吗?你们为何会在这里?还只你老少二人?”
这问题一出,老妪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眼泪顺着凹陷的眼窝流出:“天杀的狗东西!开仓放粮?!笑死我老婆子了!这官员们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岁收成都随着水流走了,只剩下去年陈粮,还不一定够家里人吃,他们抢了我们家中仅剩的粮食,还把我儿子强征去堵堤坝了!那水势大,石头都能给冲走,更何况是轻飘飘的人?!”
这段话可谓是字字泣血,楚窈心中随着她的话渐渐沉了下来,悲伤与歉疚交杂着铺在心头,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陆泛温热的手掌在她肩上安抚性地轻拍了两下,楚窈这才察觉到他的到来、脱力般倚在他身上,咬牙道:“方建章这个狗东西在搞什么鬼?!他看不到底下活生生的人命吗???”
“窈窈。”陆泛抬手接住她,叹息一声,“地方永远不会像京城一样安定的,百姓生活如何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当地的父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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