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安慰别人的时候最有用的不是言语鼓励“事情远没有那么糟糕”,而是告诉对方,你来看看我,我比你惨上万倍,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彼年十八岁的顾辞已经在美院读到大三,出过绘本,开始接设计类的活赚钱了,履历非常漂亮,她这次来是负责帮应长乐设计她的屋子的。
顾辞盘腿坐在应长乐对面,柔声细语的告诉她,“不过是漏写几个解而已,没什么的,人生不是只看一场考试的,还有很长的路。”
不等应长乐反问她,“你怎么保证?”
顾辞就坦然的把自己的故事和盘托出,“其实我是个孤儿,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那种,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生活在孤儿院里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地方,叫清流。”
应长乐摇头,简直闻所未闻。
顾辞梨涡浅浅,笑着说,“清流在我国西北,是个县,我就出生在这个县下属的镇上,再往前数个十几二十年,镇子上是不会有人花闲钱领养女孩的,我在镇上长大,一年四季大风卷黄沙,老师有时候会带着我们去草原放牧,我就在放羊的时候用旧木板支着画画。”
那一天应长乐始终无法忘怀,顾辞迎面坐在阳光里,神色无比温柔,眼底澄明,“考来帝都后有很多人都夸我优秀,说小小年纪就已经考上央美,前程大好,老师推荐我出绘本的时候,主编说我的画里有风。但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那些风是我见过的,融在骨血里的存在。”
她似是无奈的讲,“儿童福利院规定收养孤儿到十六岁,十六岁后只有没有行为能力的会转入社会福利院,这意味着十六岁是道门槛。我只能疯狂跳级,基础打得差,清流的教育水平也很一般,离能考上本科差十万八千里,高一发成绩单的时候,我觉得我完了。”
应长乐皱着眉头听下去,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得不到足够的爱,却锦衣玉食,可颐其形。
哥哥姐姐们都越级竞赛读名校,全帝都最好的师资力量汇集于她身上,人间疾苦离她实在太过遥远了。
头一次有人这样平铺直叙的把同一片天空下、截然不同的人生讲给应长乐听。
“侥幸有开画室的老师来我们高中招生,看到我画的板报,问我要不要学艺术,那样的话文化课可以少考很多很多分零八年年初,我一个人坐了三天的绿皮火车来帝都,下车以后才知道原来有地方的冬天可以冷成这样。”
帝都的冬日干冷,北风如刀,直挺挺的从衣物的缝隙往身体里钻,出门时必备围巾挡脸。
顾辞说得云淡风轻,应长乐试图从她脸上窥到几分难过,可没能找到,她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慰,摸边身上所有口袋,都没能找到半块糖,只能瞪大眼睛无措的听下去。
“哪阵我住在十五块钱一天的地下室里,提供的热水不烫,泡面总是硬得,我囫囵吃完后就继续画画,没有暖气,冻得牙齿打颤,就硬画。我只报了央美的校考,因为没有钱可以留在帝都很久。来帝都的钱是福利院老师和画室老师一起硬凑的,大家都不富裕,补贴这个、补贴那个的,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花着她们的血汗钱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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