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芨安静地点上房中烛火时,姜应檀迈入房中,径直来到了书架边。她瞥了一眼架子最低处稳妥放着的木箱,并没有将之取出的意图,静思一会儿便离开了。
毕竟那木箱子里的木偶刻的是她,而不是傅则,所以她还没那个兴致摆弄它,怪渗人的。
姜应檀双手背在身后,缓步在房中走动,一寸一寸地打量屋内陈设,仿佛想从中窥探几分记忆痊愈时的傅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不知为何,这几日她看着傅则,虽然一遍遍确认了还是那个少年郎,但是内心又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她有一种预感愈发强烈,似乎过不了多久,少年郎也将离开,而那位寡言沉稳的傅将军终究会回来。
既然看清了对方是存着情意,甚至这情意比姜应檀想象中要更深更厚,也要更为真切和单纯,那么姜应檀也就做好了打算。原本只想着逗弄他,后来的相处中又不免动摇了决定,眼下更是想的清清楚楚——即便傅则记忆痊愈,她也不会再试图和离。
不过,还是得先试着从他严丝合缝的心口撬出缝隙,探究清楚此人到底在过去这几年,是如何暗中对她存了这份情谊,又到底在想些什么,否则难免有些掣肘,行事多有不便。
顺安长公主向来是个喜欢谋定而后动的人,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故而今夜偷得一刻闲暇,便想着来傅将军在府中最长呆的书房瞧一瞧。
姜应檀左手的手指轻轻拂过书架的书,还有一些古朴大气的陈设。架子上无一例外,几乎都是兵书,也是姜应檀往日里最不乐意看的。至于屋内摆设,许是有这两个月则则和少年郎呆过的缘由,略微有些乱,但还算有序,瞧着多了许多鲜活气。
转了一圈,她意外发现,哪怕是傅则最长呆着的书房,其中留下的痕迹亦是寥寥。勉强能看出是个沉稳性子,至于喜欢什么、厌恶什么,通通都无法窥得一丝踪迹。
难不成今夜要无功而返?
姜应檀径直去到桌案边坐下,右手搭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越难,本宫就觉得越有意思,反倒更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扫了一圈周围,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面前的桌案以及底下的柜子上。
姜应檀沉吟一瞬,没有任何犹豫地抬手拉开大大小小的抽屉,开始翻找。好在傅则根本不设防,里边的木盒都未曾扣锁,极大方便了姜应檀作为。
在一旁的白芨有些犹豫,“殿下,驸马不在府中,我们就这么翻书房,是不是……”
细想,哪位朝臣的府中重地缺了书房?如果不是为了避嫌,免得日后有人说姜应檀在书房中看了什么军中机要,那么依着姜应檀的脾性,断不可能委屈自己呆在主院的小书房里。
“本宫想要动,他难不成还会说不行?”姜应檀不为所动,手中动作不停,只消一眼就瞧出白芨所想,“再者说了,我这是在自家府中的书房里找东西,不必牵扯什么朝堂纷争,便是他们去陛下案前参上一本,本宫也是有理可辩驳的。”
看着姜应檀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白芨哪里不晓得她家殿下这是被傅则纵容出的?换做两个月前,她可不会这么无所顾忌。
她们主仆二人私下相处,并没有那么多规矩。
于是白芨叹了口气,无奈道:“冬日寒凉,婢子为殿下煮一壶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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