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听到身后奔逃的声音,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早已习惯旁人视他为异类,他压根不在乎。
既然不能好好做人,做一个吓人的鬼也是不错的。
李允拐出了游廊,行至盥室门口,那里摆着一口大缸,缸内血波荡漾,在幽黑的夜色里泛出阵阵腥味。
他抬起手掌,稍一用力,那口大缸便跟着晃了晃,继而缓缓悬空而起,朝着盥室门口徐徐移过去。
盥室的木门自动打开,大缸长驱直入,最后落在了室内的浴盆旁。
李允收起手掌,轻舒一口气后提起长腿,阔步迈入了盥室,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掩上。
室内烛火摇曳,少年褪去了身上最后一丝遮挡,平滑的肌肤在光照中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白。
虽仅仅十四岁,却恍然已有了成年男子的遒劲力道,肩膀宽阔,窄瘦的腰腹壁垒分明,后腰处的皮肤隐约可见一刺青,黑色的小楷写着一个“守”字。
他抬足跨入浴盆中,血水轻漾,脚心传来怡人的温度,他将另一条腿也放入浴盆中,血水如暖流一般轻拍过来,清新的血香直入鼻际。
李允身体轻颤,控制不住地将整个人都埋入了血水之中。
练枯骨掌需每月雷打不动地血浴一次,且还得用世间最罕见的阴性血,否则便要承受百虫噬骨之痛,功力尽失。
而体内流淌阴性血之人,于千千万万人之中不足一人,宣德帝派人搜遍了整个大梁国,也不过才寻来三十多名供血的“活肉”,可以想象其罕见程度。
李允贪婪地吸了一口血香,继而将整张脸都埋进血水里,在激荡的血波中,他恍然听到这鲜血背后男男女女的哀嚎声、求饶声、哭泣声,甚至还有血肉的迸裂声。
那都是死亡之声。
那声音如千斤巨石一般压在他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好似要窒息了一般。
他“嗖”的一下从血水里伸出头来,鲜红的血珠淅淅沥沥自清俊的脸上滑落,他大喘了几口气,抹了一把脸颊后出了浴盆,继而纵身跃入旁边的水池里。
池中注满清水,水温冰凉,他挥臂来来回回在冷水中搓洗自己的身体,仿佛要将那血污狠狠洗净,直到在遒劲的身体上搓出一道道红印子。
他依赖那血,却也厌恶那血。
顺子已在盥室门口等了约摸两刻钟,月亮早已隐进了云层里,东边的天空缓缓现出了一抹暖色,天马上要亮了。
盥室的木门终于裂开了一个豁口,橙色烛光自那豁口中缓缓溢出,李允身着一袭黑色锦衣,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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