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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阿二便下了房檐,正转身想去,不想又被屋内唤住了,忙回过身垂着头,“王爷可还有吩咐?”

良久,才听得压抑而又暗哑的声音。“再拿些凉水来。”

阿二一听,想来是那药酒后劲又上来了,“月处使者已然送了美人来,还有缓解的药,王爷不若用些?”

“多事。”已然极不耐烦。

阿二听罢,不敢再耽搁,忙出了院子吩咐了下去。事后一想,那雀脑想来药性凶猛,何况只听过固阳之药,那灭阳之药多为走方郎中的偏门左道,使者奉上的纾解的药,倘或真能药到病除便也罢,倘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今日劝药之责,也不知几颗脑袋能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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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阿二寻了李宥护送贺瑶清回王府,待贺瑶清出了辉月楼,才发现候在马车旁的,竟还有垂着头颅微微瑟缩着的俞嬷嬷,一时惊诧不已,面上却不敢表露,只佯装无异地上了马车。

雍州不比金陵城,夜凉风大,那李宥心细,想来是瞧见她傍晚穿得披风轻薄了一些,便在车厢内另备了一件鹤羽滚边大氅,贺瑶清连忙道了谢,那李宥只道不敢当。

马车嗒嗒,一路无话。

待至了王府,贺瑶清由俞嬷嬷下了马车,又仔细向李宥行了谢,才入了南院。

回了卧房,随即遣走了四周伺候的女使,阖上门,才坐在了案边。

俞嬷嬷起初只立身在门边垂首,一动不动,只模样是唯唯诺诺。

“王爷将嬷嬷放了?可说了什么?”

“是阿二来传的话,只让婢日后莫要如此,无论王爷纳妾与否,皆不会因为婢而改主意,旁的倒不曾说。”

贺瑶清诧异于李云辞竟这般轻巧得放了俞嬷嬷,莫不是先头她说的话他全然信了?亦或是后头她遣了宝雀去屋内这桩事甚得他心意?

那俞嬷嬷说罢,随即俯身朝贺瑶清行跪拜大礼,“王妃今日替婢开脱,此大恩,婢定然感遇忘身。”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感恩戴德,只差没有结草衔环而报。

“哦?我却瞧嬷嬷这话说得并非肺腑之言。”

“王妃何出此言?”俞嬷嬷仍旧俯首。

贺瑶清抬眸睥了俞嬷嬷一眼,寻了把缠红线的铜剪,小心翼翼地剪亮烛火,那烛火倏地一暗,随即便好似黎明即起一般将整个屋子照得尤为明亮。

“啪”的贺瑶清轻声放下了剪子,只这样的声音于这样的深夜中彰彰明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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