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果然皆是口是心非之徒。
想罢,贺瑶清唇角一扬,声音宛若流水淙淙,口中是违心的此心昭昭,日月可鉴。
“妾久闻王爷嵚崎磊落大丈夫之姿,钦佩不已。”
话毕,外头只余寥寥秋风穿过云、恍过林间落叶的簌簌之声。
半晌,才听得策马扬鞭、催马前行的声音,连带着那一声若有似乎的嗤笑之声仿佛皆与之一道散在风中。
贺瑶清缓缓唿出气,他这般作态全然在她意料之中,她自然知晓她是讨不得李云辞的欢喜的,也不曾想过要如何去讨他欢心。
……
送亲的队伍冗长,脚程自然快不起来,又许是因着算准了日子,故而当贺瑶清到雍州边界鄞阳的驿站时,已然是老王爷身故六个月后的事了。
既已过了头丧,贺瑶清便能入府,待定了日子,这日不过才三更便被俞嬷嬷从床榻之上拖了起来。
贺瑶清头昏脑涨得随那些仆妇服侍自己沐浴,俞嬷嬷在一旁絮絮叨叨说些今日入王府要注意的事体,贺瑶清却只管阖眼补觉,一个字都不曾听进去。
待浴毕,俞嬷嬷遣了旁人,从内襟里头小心翼翼拿出一个红布包着的小物件,解开红布,是一个雕花的木盒,待打开,才见得里头润白细腻的膏体,原是一盒香膏。
俞嬷嬷一边替贺瑶清细细抹着清香馥郁的香膏一边轻声道,“今日后娘子便是梁王府的王妃,身上之重任必不可忘,娘子貌美,想来定会事倍功半。”言语中的鼓励所为何,不言而喻。
瑶清本就肤白柔嫩,那俞嬷嬷香膏抹得又委实细致,一遍遍得连隐私丨处都不曾放过,只俞嬷嬷这般用心落在贺瑶清眼里,却觉得如今她不似待嫁的新妇,倒如流莺馆里头等着上台估价的清倌儿,一时心下五味杂陈,却也不去泼俞嬷嬷的冷水。
待着了用香熏过的内衫,俞嬷嬷又唤人进来替贺瑶清梳头装扮,骡黛描眉,胭脂敷面,口脂点唇,贺瑶清原就生得极美,如今盛装之下,更添几分雍容之态。
穿好层层叠叠繁冗的嫁衣,贺瑶清便被引至镜鉴之前,身旁皆是仆妇们的夸赞之声,瞧着镜中云鬓香腮的新妇,贺瑶清忽然觉得,她重生后的日子,今日才是开始。
……
吉时到,贺瑶清接过俞嬷嬷递过来的扇子,执扇遮面,亦将满面春光皆掩在了扇面后头。
李云辞不出所料的没有来迎亲,只派了几个随从,贺瑶清上了轿撵从驿站往雍州城内的梁王府去了。
日暮沉沉,辉霭透过艳红的轿帘甫进来,将贺瑶清整个面颊都映成春日桃花一般。
又是一路的摇晃颠簸,待贺瑶清下轿撵时,日头已然西落,在夜幕的衬托下,梁王府灯火辉楹更显巍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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