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梨抱着枕头拖着被子跳下床,把它们安置到靠墙的一张躺椅上,兔子堆窝似的垒得蛮好。
她才没放弃唱反调。
赤星见状,从鼻腔哼出一声笑,倒没生气,反而被缪梨这点反叛精神取悦,维持着撑脑袋的原姿势,看她忙活。
缪梨倒腾完她的睡觉地方,转身在目光所及之处搜搜,没找到想找的东西,转而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赤星:“有纸笔吗?”
魔王手一抬,从柜中召出纸笔给她。
缪梨将纸撕成小条,用手掌垫着,低头认认真真写字。握笔姿势很标准,用心的模样也很乖,可惜写出来的东西对赤星不大友好。
缪梨写好魔文,轻轻一吹,纸上的文字登时有生命似的活泛起来,纸于是成了魔符,落在地上,拉起一道透明屏障。
缪梨看起来有些满意,收好东西,快活地坐到她的躺椅上。
赤星看懂她的意思,眉梢一挑:“看来你对我很不放心。”
“这对你好,对我也好,陛下。”缪梨道。
她枕上枕头,盖上被子,仿佛被层云包覆,轻飘又安稳,虽然躺椅硬邦邦不大称意,但瑕不掩瑜,还是能够睡个好觉。
缪梨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眼眸半阖,像要睡去,实则偷偷地留意着赤星的动静。
未婚妻睡觉,魔王没了消遣,草草翻动两页书,随即以书覆面,仰卧在没有被子的大床上,交叠着双腿。
不多时,他的胸膛起伏平稳均匀起来。
房中灯火暗了许多,却始终没有熄灭,小火苗跳出灯罩,在天花板逛街一般游走。
缪梨的警惕随赤星的无动于衷和渐起的睡意而减弱,她不大认床,睡窄窄的躺椅也无所谓,往被里一缩,思绪松散,把剩余的夜晚交付梦境。
梦如果有味道,应该是甜甜的,像棉花糖。
缪梨不知道,棉花糖的滋味儿,她比赤星更先尝到,因为她熟睡之后,床上的未婚夫抬手揭掉盖在脸上的书,露出一双清明有神的眼,分明从未入眠。
赤星丢开书本,无声下地,一步步接近缪梨。
魔符的确暂时阻碍了他的行进,然而破解这点魔法之于他,不过像戳破泡泡一样轻而易举。
赤星伸指一点,屏障尽数碎去。
他没收回手,顺势伸去触碰缪梨的眉心,勾开滑落到她脸上的发丝,低声道:“雕虫小技。”
缪梨的眼皮动了动。
梦要留她,没让她醒来。
她蜷缩在被子里,像小动物蜷在温暖的保育袋,搭在脸颊边的手松松握着,指尖泛出淡粉色。
赤星看她,天花板逡巡的小火苗觉察主人的动作,也溜下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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