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奕看着他,没有回答。
朕之前调查过,禁军首领沈缂于皇后被废后便时常出入四王府邸,而羽林军统帅屈耀的弟弟一直在你手底下做事,北镇抚司的王宗遥是你的人,可他的副将却是老四的人,他们朕都已经换掉了。如今在统领这些兵马的都是朕自己的人,你又怎么可能进得了宫内?你到底收买了谁,是谁做了朕的叛徒,竟然放你进到了这里?
承奕望着宁帝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他淡淡道,果然父皇对这一切,是了如指掌啊。
朕当然知道。宁帝道,你们拥有的一切,哪个不是朕给的?
承奕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又缓缓低下头,从口中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与此同时,也似乎有某种一直压在他肩头的东西突然消失了。他站起身来,青松般的身影在灯下显得异常高大。
你、你要做什么?
宁帝却有些恐惧,他猛然后退了两步,剑锋直指向面前的年轻皇子,目光警惕,剑尖有些不经意地轻颤。
承奕站在原地,缓缓转过头望向窗外,端方的面容在灯下显得有些深沉。他轻声道,父皇,您有多久没再去过母妃的寝殿了呢?
宁帝显然不想与他讨论这些,目光注视着自己手中的剑,浑浊的眼眸中显露出几分迷茫他已经许多年不曾握剑了,竟有些想不起来该如何出剑。
父皇您知道么?当年您同她一起种下的扶桑花已经开了三季,又败了三季了.
承奕说罢,微微整了整衣衫,缓步走下台阶,兀自越过宁帝向殿门走去。只留下一句话,在殿中回响。
父皇还是早些安歇吧,您年纪大了,也该歇歇了。
眼前青灰色的香雾带来安神的香气,承奕缓缓收回深思,方才胸中的那股烦躁也逐渐平静了下来。他转过头来,看了眼阿汝,问道,你说,杨臻这两日来找过你?
阿汝点了点头,道,是,殿下。小侯爷说,殿下您即将迎娶乔氏女,而乔大人本就是他的舅舅,以后便更是一家人。他对四殿下那边的人也都门清儿,鄞州那边殿下您大可放心,他定会好好打点,不让那些人生了乱。他给奴才递了一盒上好的南红珠子,还有一箱子的金银器,俱在奴才那儿放着,没有殿下您的吩咐,奴才绝不会碰。
承奕的手微微一滞,沉思了片刻,才又抬起头来,道,.杨臻这见风使舵的本领,便是成精二十年的墙头草都没他能耐。他顿了顿,又吩咐道,他给了什么,孤准你收着。这杨臻真是投了个好胎,让人动不得,只能用着。
是。阿汝应道。
承奕低了低头,见得手中书信上那一道清丽的字迹,上面特别着重地提到自己近日身体康健,半点也没有受当初中毒的侵害。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道,自己都火烧眉毛了,还操心着旁人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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