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半年后严栩便要继承大统,如今梁帝便让他监国。
赵氏倒了,但朝堂上如今派系林立,也是混乱得很。严栩一下子变得忙起来,整日不是与梁帝和朝臣在一处,便是看那如山的奏折。
连着几日,我半夜醒来,身侧皆是空的,再看外间隐有烛光,便知他是陪我睡着后,又起来处理奏折了。
过了几日,严栩和吏部一道,去京郊巡查。
福阳宫突然来人,说陛下要见我。
我心中泛起隐隐的不安,自回宫第一日和严栩一道见过梁帝,他还没有专门召见过我。
我到福阳宫时,梁帝正站在院中的一棵梧桐树下,负手而立。
我上前行礼:“拜见陛下。”
他转过头来,微笑道:“今日朕专门将栩儿支开,是有话要对雅芸公主说。”
“陛下请讲。”
他示意我坐下,给我倒了杯茶,自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开口道:“雅芸,你二人之事,栩儿已与朕讲过,你二人能两情相悦,实属难得,但朕以为……你们分开,才对彼此都好。”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梁帝,定定地道:“陛下,我在原州决定和严栩在一起时,就没再想过离开他。”
他摇摇头:“你不懂。”
他叹了口气,神情却像回忆起极好的事,“朕第一次见紫芊的时候,她还是赵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女儿,单纯得就像一块无瑕美玉,那时的朕和她,真的是很幸福。”
他伸手接过梧桐树的一片落叶:“朕曾经也觉得,朕这辈子都不会负她,可身在这个位子,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一国之君,并不是那么随心所欲,也并不能时时保护她,甚至,连后宫之事,都由不得朕的心意。”
他转头看着我:“你们感情深是不假,可这对你二人,真的是幸事吗?正因为你们感情太深,所以早晚会害了彼此。”他顿了顿,“你会害了他,这可是你想看到的?”
“陛下,我不是皇后娘娘,严栩也不是您。”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永远不会害他的,他也不会害我。”
他还是摇摇头:“你如今不懂,但早晚会懂。你是想陪在他身边害了他,还是放手离开,换他半生安好,朕希望你能早点做出选择……朕不希望,看到你们走朕和芊儿的老路。雅芸,情深缘浅,相忘于江湖,不见得是件坏事。”
两人一时无言,半晌,我轻声问道:“陛下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话呢?”
他无奈笑笑:“朕生的儿子,朕还是了解他的,他是不会放手的。恐怕如今让他把命交到你手中,他都是愿意的。但他并不是以前的那个二皇子了,他是储君,他的感情,要不被任何人所影响。他的命,牵动着整个北梁,不得有丝毫闪失。”
他转头又看着梧桐树,“朕自认不是个好皇帝,一生被感情所误,却也不是个好丈夫,空有一番志向,无法施展,宠爱妻子,又使得外戚专权。朕交到栩儿手上的江山,远比朕接手时破败得多,他身上的担子很重,但他有能力做好,也可以成为一个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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