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他具体和我说了些什么我也记不清了,总之是些鸡汤文学,或是过来人的一些经验之谈,不提也罢。可是他的长相我一直深深地印在脑海里(要知道我是个记性多么差的人!),我记得大热的天,他穿着一件短袖汗衫,一脸苦大仇深(他就长那样),敲响我家的铁门,转身时,衣服紧贴着背,全是汗印子。
而我连一杯水也没给他倒。
当时的我也异常执着。
我执着于认为自己已经废了,没有挣扎的必要了,就让我在小说堆里沉沦吧,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吧。
这种想法在很多人身上都有。
比如一个节食减肥的人,有一天突然吃了一小口草莓蛋糕,她想,真好吃呀,再吃一小口吧,就吃了第二口,吃完后,觉得二这个数字不太好呀,再吃一口吧,好,又吃了第三口,这时草莓蛋糕可能就吃了一半。她想,打开了就不好保存了呀,还是全吃了吧,于是一口气把那个草莓蛋糕吃光了。
吃完后,她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又想,反正都破了戒,自己要注定长胖了,干脆敞开肚皮吃吧。
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吃空了超市的一整条货架。
人的堕落,往往是因为把一小丢丢的得失,看成是天大的事,然后自我放弃,直到蓦然回首,发现真的丧失了天大的东西。
而我的丧失,就是高三那段空白期。
高考前,学校放了假,我们班,还有隔壁几个班,一起去一个职业学校去放松心情。
这个学校主攻旅游和高尔夫,校区很大,风景很好,有一大片的高尔夫球场,碧草悠悠,天空是水洗蓝,我在草场上慢慢踱着步子,头一次从自欺欺人里醒过来,开始思考起几天之后的高考要怎么办,就像百年前从八国炮火中醒来的前清余孽,荣华富贵转头空,睁眼一看,处处断壁颓垣,大好河山失守,火烧眉头,呜呼哀哉!
想着想着,心里迷迷糊糊蹿出一个念头,要不高考……就不去了吧?
这个念头还没成型,我那热心肠的班主任就走来了我身边,同学们都不敢来和我说话,我那时留着好长的头发,大热天里还穿着长衣长裤,阴沉着脸,像个鬼气森森的巫婆,换作是我,我也不同这样的人讲话。
班主任就和我慢慢在青草地里踱着步子,他扯些闲话,我也就扯些闲话敷衍他,两个人一直走到黄昏,太阳西沉。
说的哪些闲话我也没印象了,但还好最后,我没有脑子坏到翘掉高考,成绩勉强过了一本线,去了一所破大学,认识了很好的朋友。
高三没有好好度过,这是我至今的遗憾,目测一下,大概要持续终生,所以在《山月》里,我让司徒玥有一段完整的高三奋斗史,她最后考去的学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拥有一段虽然辛苦,但很美妙的高三生活。
我真羡慕她。
初中的时候,一个同学曾经自创过一个笑话,说给我听。
笑话是这样的:一所精神病院里,有两个自强不息的精神病人,有一天决定要打破牢笼,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于是他俩手牵着手,要翻过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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