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润如羊脂的白玉面庞噙着笑,抬手轻柔地抚平李颐听眉间的褶皱,顺着她的柳眉抚到鬓间,摩挲过她的碎发挽去耳后:“我活在阴暗里,可我发现我还是喜欢明亮的东西。你头上晃动的珠翠,冰丝手绢透过来的碎阳,你眼睛里波光粼粼的池面,活在人间的你。”
李颐听直愣愣地看着他。什么时候起,她的魏登年已经长得这样高了呢?自己仰着头,却跟他的下巴足足差了一大截,他的肩膀也在她看不见的岁月里变得宽厚温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病态的少年。
那双晦暗阴郁的眼睛里,欢喜太过浓烈,像一壶烧沸的滚水,一直烫到了李颐听的心里。
她怎么能以为,魏登年离开她也会活得很好?
她好后悔。
若是她早一点下凡,再早一点下凡,他会不会稍微好受一点?
良久,她踌躇着开口:“你就一点儿也不想问我为什么消失了这么多年吗?”
“你不必告诉我,这十年你跟谁在一块儿,经历过什么事情,我都不想知道,那都是你跟别人的回忆,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嫉妒。”魏登年道,“如今你完整地站在我面前,我很知足。”
魏登年拉着她的手慢慢往回走,到了成疾殿前停下。
这是魏登年登基后让人给李颐听大肆修建了三年的寝宫,比整座皇宫最恢宏气派的奉天殿还要恢宏气派。
在没有找到她之前,每一个晚上,魏登年都是宿在此处。
他伸手指给她看:“这个和奉天殿是挨在一块儿的,虽然寝殿和议政的地方挨在一处总有些奇怪,可我从前也并没有跟你长久相处的机会,你生活就寝的地方想要什么样,我其实摸不大准。但是我想好了,你若是爱热闹,奉天殿便是整个皇宫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朝臣入朝议事,人来人往,我不能和你朝夕相处的时候,也想要离你最近;你若是喜静呢,我就把那些老顽固都赶去阿罗殿议事,我就坐在御门听谏。”
李颐听眼睛微微睁大:“可是那要穿过半个内庭,他们如何肯答应,岂不是要吵个天翻地覆?而且隔得这么远,怎么上奏?”
魏登年道:“无妨,以后就让他们从西门入宫,内庭三省隔五米安排一个传话的宦官,从阿罗殿一直到御门,我可以等,早朝时间拉长些也没事,谅他们不敢多言。也不知道下令修建皇城的人怎么想的,建得这么大,像一只广袤的怪物壳子,我若想马上见你,还要穿过无数条路,太慢了。”
李颐听“扑哧”笑了一下,十分受用,可是魏登年这样大费周章的心思又让她颇为汗颜。她可不想成为什么千古妖妃,立即道:“我喜欢热闹,如今这样便很好。”
他笑:“那就暂时不变。”
李颐听又道:“这样一来,后宫岂不是都空置了?”
魏登年道:“我不需要什么后宫,那里以后给咱们的孩子住不就行了?”
李颐听道:“那么多宫殿?”
魏登年凑近她,压低声音道:“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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