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颐听倒在地上,鼻腔里都是浓厚的血腥味,半人远的地方就是一具被射杀的尸体。
她终于开口:“卺国狼子野心,就算你们将我送出去,他们也不会放过桦阴这块肥肉。祸不及百姓,你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家,闭门封窗,等着皇室出面。”
可是没有人听她说话,大家已经在讨论由谁押解她出城。
比起忠于家国的她,百姓更相信敌军会仁慈地放过他们。
最后,人群里被推出来一个男子。他被周围的人推搡着不敢还手,但到了李颐听面前,忽然面露狠色地啐了一口,边踢边推着她往城外走。
驻守城门的将领们早将一切看在眼里,谁也没有出声阻止。在所有人心里,本该如此。
城门开了一条小缝,男人押着李颐听刚刚出去,门又立刻被关上。
护城河外黑压压一片片,男子腿抖得厉害,还是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冲着那边高喊:“桦阴襄安郡主在此,罪人在此!”
讨饶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支利箭就穿透了他的喉管,男子脸上卑微的笑意甚至来不及散去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砸出“轰”的一声。
李颐听朝着敌方帅旗看去,徐养立在帅台之上,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
他嘲弄一笑:“那不是襄安郡主。他们竟然敢拿个假的糊弄,不可饶恕。”
卺国的先锋铁骑冲进了桦阴皇城。
甚至无人管她,只一路杀进去。
李颐听瞪大了眼睛,看着百姓一个个杀死于马下、刀下,她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崩溃地大叫:“跑啊!回家啊!反抗啊!”
她冲进城内,大哭大叫,仪态全无。
原先对她喊打喊骂的百姓成了鹌鹑,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就被斩于刀下。百姓们不敢还手,但离她近的却敢冲上来掌掴她,骂她是桦阴的罪人。
李颐听被几巴掌打得晕头转向,扑倒在地,肿胀的嘴角浸出血丝。她看着混乱的皇城,又哭又笑,挣扎着爬了起来,猛地转身,一头撞在了城门之上。
终于可以解脱了。
从这些年来的小心翼翼里,从这些年来的真情或假意里解脱……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有谁策马奔来,容色绝艳,左眼角有一颗浅色泪痣。
可是很快,血浆就模糊了她的视线。
李颐听朝后坠去,衣袂猎猎翻飞,一如当年初入卺国她搭箭开弓,笑容放肆。
李颐听被人稳稳接进怀里。
五年来压抑的那份情感在胸口喷发,那人近乎疯魔地拥着她,想把她最后的余温嵌进身体,可是她的身子越来越凉,越来越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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