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漆黑繁复的梦境中行走。一边是水,一边是岸。
深黯无边的河水在你脚旁汩汩流淌,曲折回寰看不到尽头。当你抬起头的时候,无法看见你所熟悉的夜空,只有冰冷粗粝的山壁——你的岸是一条同样漆黑狭窄的甬道,恍如昏暗的迷宫。
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害怕,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停下来。
可能是因为山洞中的光并没有完全消失的缘故,所以你并不能算是完全盲目的摸索;也可能是因为河水虽然冰冷,但它始终是流动着的——在你模糊的意识中,你总觉得只要水还在流动,就意味着有终点,还有出口。
可这样的探索终究是有些太累了。你走了很久,只觉得有些冷,腿也麻木得厉害。你想,你并不是要放弃,你只是想停下来歇一会儿。你只是想找个有那么一丁点儿光的地方,然后歇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够了。
你并没有祈祷。
你已经很久不祈祷了,哪怕形式上的、无所指的祈祷。
这不过是你一点隐秘的心愿罢了,无论能否实现,你其实都不是太在意。
但是当你升起了这个念头的时候,你脚下的河滩忽然变成了洁白的沙地,连带着山道也开阔了起来,几乎就是一个宽阔的洞穴了。洞穴被漆黑的河水一分为二,对岸有光,还有一个熟悉的纯白身影:
没有一丝污垢的天使站在河对面的石壁前,身着宽松的外袍,一手提着风灯,另一手拈着笔在洞穴的墙上一笔一笔地画着,身姿宁静。
你没有打搅他,只是安然坐了下来,静静地凝视着他画中那些曾经的故事:
来自远古的金色太阳,巨龙与巨人的斗争,纯白无暇的城市,逐渐弥漫的阴影,诸神的纷争与真真假假的背叛,以及燃烧着不熄火焰的大海……
你双肘交迭膝头,托着脑袋,心头一片宁静。
他于梦境深处无意识地祈祷你前来相会,却不曾和你有任何一个眼神交错。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很多次,你却没有任何不满,甚至感觉到了某种满足——非常难得的满足。
很长一段时间里,或许是因为你的花园中收入了最可贵的藏品,你的欲望前所未有地平息了,甚至淡薄到了让弗雷格拉不满的地步。
不过在你许诺将花更多的时间带着他行走人间后——他就成了你最忠实的护卫。安提哥努斯则在相对稳定后,专心经营你们于北大陆建立的国度,并划定了自己的领地,开始培养属于“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势力。他已经变得像个成熟的领主了。
在弗雷格拉的见证与吝啬的祝福下,你们重新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二人婚礼,之后他便很少会因为“姐姐”而感到混乱了。在外面的时候,他只会轻呼你的名字,而私下相处的时候才会叫回“姐姐”。
一切都很好,没有任何不好。
你只是偶尔会觉得有些疲倦,这没什么。
你望着那些白色的、金色的、黑色的颜料逐渐在壁画上渲染开来,眼皮一点一点地变得沉重。你将脑袋埋于膝头,慢慢抱住了自己,陷入了梦中更深的睡眠……
——一切本该如此,直到你被混乱的吵嚷声闹醒。
你眨了眨有些疲倦的眼睛,抬起头来,发现面前的营火已经熄灭了。因着这个动作,原先披在你肩头的斗篷滑下了一点,露出了你漆黑的头发,明显属于年轻女人的特征。几乎瞬间,几道视线粘了过来。你不甚在意地向上拉了拉斗篷,重新将头发与容貌一同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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