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两层的砖砌屋子对巨人来说或许有些狭小,但对你们而言宽敞无比。客厅的角落里堆着一些木炭,隔壁的工作室里则摆满了架子,上面全是擦得锃亮的黄铜烛台。你不过看了一会儿,就见里面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
你冲她微微一笑,便看到那个扎着亚麻色辫子的小女孩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左右转了转,才反应过来,你真的是在看她。
她立刻又往外探了探,但很快就被她的父亲发现,呵斥了回去。
“不好意思,”叫肯尼的巨人的声音平静,“你们也看出来了,我们的镇子确实出了一点问题——大家都不能碰触光了……”他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无法碰触光?”亚当的声音几乎是有些震惊的。在充满光、信仰光的地方,不能碰触光又意味着什么?
“白天也不行吗?”亚当问。
“只是夜晚。所幸也只是夜晚,影响不算太大。”肯尼叹息了一声,“舍米尔知道这个。”
亚当望向舍米尔。
“是真的,”舍米尔勉强笑笑,“所以……所以我才想要到白银城去想想办法——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们。其实叔叔他们私下偷偷找人去白银城问过。”
肯尼点头:“我们找过医师,但是没什么用——暂时没有传播的迹象,应该不是瘟疫,不然镇子早就该封了。”
亚当问他这样的状况持续了有多久。
“差不多……有半个月了,其他也没什么,对吧,舍米尔?”他说着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来,但随即才想起,自己的这个笑其实没人能看到,于是脸色不由地又沉郁下去。
一时无人回答。
“……来,先吃饭,明早再送你们回去——楼上有空房间,如果要买什么的话,最好也是明早再说。”他最终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热情明快些,像个好客的主人那样。
说话间,肯尼的妻子和女儿已经端来了晚餐,餐桌就在窗边,借着月光大致还能看清:简单的面包,滚烫的蔬菜汤,还有新酿的麦酒,十分简单。你们都没有进食的必要,不过你还是被眼前的麦酒吸引了,在小女孩迷惑的目光中,安然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又给你身边安静得如同影子一样的白发天使也倒了一杯。
亚当也看了过来,你用唇形告诉他:(“好孩子不能喝酒。”)
亚当无奈地笑了,只等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才询问舍米尔什么时候需要正式的检查。年轻的巨人踌躇了一下,还是摸索着凑近了他叔叔,小声地说了几句。
“啪。”酒杯倒了,酒液淌满桌面。
“真的……可以吗?”肯尼用几近颤抖的声音问他。
“我可以试试。”亚当点头,“我的权柄与‘光’无关——但是我可以试试去寻找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原因。当然,我还需要我同伴的帮助……”
他望向了你。
你正端着麦酒轻啜,感受到他的注视,便放下了杯子。
“当然没问题。”你说,笑得安静而温和。
……
你们的尝试是在肯尼的工作室中进行的,那里正通后院,挨着镇上的河。
肯尼表示,如果有任何意外,他会需要水,大量的水,虽然没有再进一步解释为什么。
在进行试图任何探究心灵的举动时,光虽然不是必须的,却无疑能够为心理治疗、暗示、窥探提供一些良好的辅助。但这次亚当只能放弃“光”的辅助。
你们大致商量了一下,安排了两次尝试。第一次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外,当然也没有任何收获。亚当表示肯尼表层的记忆中并没有任何异样之处。第二次的时候,亚当决定在催眠后编织一个梦境,有光的梦境,由此让舍米尔在梦境中直视光。
从诅咒的角度来考虑,假如在梦境的光中没事,那么这便意味着这种诅咒仅仅是通过光作用于肉体;但是如果在梦境中也无法避免伤害,那么意味着这种诅咒同样作用于心灵,他需要进一步潜入心灵迷宫,寻找可能的线索。
舍米尔看起来有些不安,但当事人肯尼看着倒是非常淡定,显然不觉得一点心理暗示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然而在他躺进扶椅两分钟后,他便突然长大了嘴,无声的,仿佛呐喊,接着他的血肉像是见了风的炭块那样,表面迅速变得灰白,块块皴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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