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说话的时候压低着嗓音, 恐怕被人听到会引起更大的慌乱,说话间姜肆已经到了徐大娘门前, 余光一瞥发现萧持也跟她走了过来, 眉眼一立,低声道:“你过来做什么?”
这一声给周大夫也吓了一跳, 扭转过头,也变了脸色, 只是还不等他说话,萧持自己沉了沉眉,对她轻声说:“朕不进去。”
只四个字,姜肆的心一下就软了, 她点了点头,终归也没说什么,推开房门进去。
里面有些暗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还有掺杂着别的味道,姜肆紧了紧覆在口鼻上的布罩,跟后面的人道:“先通风。”
周大夫照做。
里面,徐大娘正躺在床上,传来□□声,旁边站着一个手足无措的姑娘,她是周大夫的徒弟,是个孤儿,算是周大夫的养女,叫周子芫,今年也才只有十六岁。
平日里在医馆,她心思细腻,进步飞快,姜肆也爱提点她几句,只是没想到遇上时疫,沉稳如萧持这般都会害怕,更别说她这半大的孩子了。
徐大娘侧偏着头,枕边有血污,周子芫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姜肆赶紧走过去,示意周子芫去旁边,然后扶起徐大娘的肩膀,让她面朝下,拍着她的背。
徐大娘将血块吐出来,涨红的脸才恢复了正常的血色,呼吸也顺了过来。
姜肆赶紧给她把了把脉,发现她脉搏迅疾有力,较常人来说更快,也更乱,不禁皱紧了眉头。
他们目前没有专治这种病的药方,只能对症下药,姜肆当即说了几种药材,都是止血化瘀的,周大夫看了旁边那姑娘一眼,赶紧应声出去抓药。
徐大娘情况好了一些,周子芫从头到尾看着,姜肆没有一丝慌乱,也没有害怕,应对及时,又说了对症的药方,对比她方才的情形,顿时就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徐大娘第一次吐血,是你处理的?”
就在周子芫低落时,听到身前传来温柔的嗓音,她惊了一下,抬头看过来,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做得很好,比我刚当学徒的时候好多了,我第一次看到病人吐血,直接吓哭了。”
周子芫看着姜肆,听她这么说,不知为何,忽然觉得眼睛有些热。
这是时疫,她也不敢深呼吸,就是提起了气,眼前晕染一片水雾,对着姜肆弯下身。
她知道皇后娘娘这是安慰,但别人的安慰,对她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她懊恼自己关键时刻拖后腿,害怕自己贻误病人的病情,更害怕别人用嘲弄的眼光笑她。
“到底是个姑娘,一遇上事就畏惧哭鼻子,什么忙都帮不上。”
“胆子小别跟着周太医走这条路啊!”
“十六岁了,搁别家姑娘早已经成亲相夫教子了,自不量力要当什么医女,真是笑话!”
这种话,她听过很多,除了周大夫,没有一个人鼓励过她。
她有时候也会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一个女子,真的只有嫁人生子才是正常的,她们不适合这样对技艺要求高的事情,只适合在后宅那一方小天地里斗来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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