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发前,靳言已经沉溺在幻觉里不太清醒了,不回应外界的任何,只记得给盛鲸。抱着小玫瑰反复唠叨“窗台上的小玫瑰开了,夜后在繁花的枝头歌唱”。
盛鲸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却看不见任何风景,假装不在意。
可实际上,她心里在颤抖着流泪,还要拼命转移注意力,拼命阻止自己追问。她怕一追问就又给了靳言希望,害他抱着希望无法从这段感情里抽身。
可她越想转移注意力,就越紧张地竖起耳朵,注意力全在陆野说的话上。
将盛鲸的反应看在眼里,陆野冷静了一霎,乘胜追击:“三哥他快要疯了”陆野顿了顿,补充说,“其实现在和疯了也没什么区别。他在病房不分昼夜地念诗给你听,掌心被那枚戒指的鱼尾扎得鲜血淋漓都不肯放手,折腾得精疲力竭都不肯休息,非要深更半夜守在病房门口等你回去。只好给他打镇静剂,可每次他都拼命反抗,说大家要骗他赶走他老婆。他人高马大,五六个男医生都摁不住他……”
窗外隐约有雷鸣,闪电划过曼哈顿璀璨的夜空。
乌云低垂,暴雨忽至。
盛鲸假装看风景,语气淡然:“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面朝风雨如晦的夜景故作绝情,根本不敢回头,明显是在无声痛哭。陆野追问:“他疯成这样,你舍得么?”
为了掩饰,盛鲸笑了笑,没说话。
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她没察觉到的是,由于肩膀一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其实她贴着玻璃窗的手抖得像帕金森。
她方才侧面确实像是在淡然地轻笑,可稍微流血看仔细些就会发现,这笑容哭还痛苦。陆野和罗莎一清二楚地看在眼里,都不忍心说破。
雨势没有要停的意思。
哗然的雨水不断地冲刷着落地玻璃窗,室内微妙的缄默被雷雨声击碎。
盛鲸黯然地想,也不知道靳言怎么样了。
她一直站着,陆野怕她不好意思回头,“三嫂别难过了先吃饭吧。不论如何千万饿着。这些天我累得够呛,我不陪你哭了,我先吃了哈。”
说完,自己先夸张地抹把脸,呼噜呼噜开吃,还不忘催她:“快吃快吃,天塌下来还有三哥呢,咱们吃完再说。”
盛鲸知道,这是怕她面子薄,哭了不好意思承认。
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吧?
她端起罗宋汤,终于说:“陆野,帮我告诉他,要好好的,要坚强。我爱他,但是他有他的人生,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希望他、以后能找到更好的人相伴一生。”
“好,”陆野点点头,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一定会告诉三哥,三嫂爱他。”
“……”
盛鲸心里难过极了,只好重新转头去看雨。
这雨势,真应了吴潜的词:浮世事,转头成昨。不管人、老欠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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