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水洗得发黑,净澈捏着脏帕子忘了扔,有些恍惚地盯着严辞镜那张白净的脸。
大概是擦脸时力道把握不好,严辞镜的脸颊留着不均匀的红,这给他本就出色的五官平添一抹艳色。净澈看走眼了,眸中挣扎之色愈重,被唤醒时,不自觉伸出的手已经快搭上严辞镜的额头了。
“孽缘!”进门的恶僧撞见这副情景,将食盒用力地掷上桌,惊得净澈不自然地收回手,不快地扫了那恶僧一眼。
“寺中还有多少人?”
恶僧张张嘴,把恶毒的话吞下肚,道:“不可能,对方不达目的不罢休,城内外又戒严,他就算跑出去也没有命活。”
“我答应他。”
“你疯了!”恶僧跳至净澈面前,怒目圆瞪,“你真要为了这小子欺名盗世吗!如此,云水寺盛名何在?国师名誉何在?”
净澈望着从他出生之日起就伴在他身边的恶僧,道,“我犯下的孽和债,该我来还。”
恶僧咬牙切齿:“若不是那个女人就没有今天这种局面了!”
净澈反唇相讥:“若没挑中我,更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恶僧恨铁不成钢地啐了一口,撩开袍子冲了出去,净澈不喜他暴躁无礼,将目光转向沉静安睡的严辞镜。
知他没有随身带着刻字的木珠,他便将自己的衣袖撩起,露出跟严辞镜那颗相同样式的木珠,只不过,这一枚木珠上刻的是“平”字,刻痕已经很浅了,但还能依稀辨认娟秀的字体。
在净澈无波无澜的一生中,只有那么几件事值得反复咀嚼,眼下严辞镜就在他身边,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旧事来,不觉神游,竟没注意到幽幽转醒的严辞镜。
严辞镜醒后头昏脑胀,在费力睁眼之前,终于将昏睡之前发生的事想起来了,这让他在第一眼看见净澈后的陌生和惊讶,转变成愤怒和不解。
“国师有事相商尽管说便是,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将下官虏至晔城?”
严辞镜挥开净澈伸来的手,强撑着绵软无力的身体下床穿鞋,“下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严大人!”
“放开!”
严辞镜踉跄两步跑了出去,净澈的呼喊声无法让他心软,院中盛放的粉荷也更不可能绊住他的脚步,清醒过后想起的一切让他惊慌。
晔城、逆反、孟镜元……
“吱呀”一身,门后蜂拥般的人头让严辞镜退了两步,他不敢再往外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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