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元帝行至御案后,自案下取出一副明黄卷轴,道:“这是朕给剑南道节度使裴度的密旨,原本打算让大内密探送过去的,眼下看来,杨前辈更合适。”
杨长水惊疑不定:“这是?”
“是朕着剑南道节度使裴度剿杀玉氏的旨意。”
这下,连罗公公也惊着了。
陛下,竟已打算对玉氏动手了么?那陛下之前在宫中摆宴庆祝皇长孙出生,又突然下旨册立玉妃为后,难道也是为了迷惑玉氏?
圣元帝道:“这些年,玉氏与匪贼勾结,劫持军粮,劫掠官府库银,在山中豢养私兵,朕本打算看在玉妃面上,只将首犯治罪。但如今看来,玉氏狼子野心,胆敢谋害储君,野心只怕不止蜀地一隅。朕只能斩草除根了。”
杨长水双目颤动,撩袍跪落。
“草民多谢陛下成全。”
杨长水离开后,圣元帝扶案,忽哇得吐出一口乌血。
“陛下!”
罗公公大惊,紧忙跪过去,掏出帕子为圣元帝拭去口角血色。
圣元帝推开他,强撑着站起,道:“朕无事。”
罗公公望着那些乌血,惊疑不定:“陛下体内的余毒不是早已清了么,怎会如此。难道……难道是那些药丸!”
罗公公转而意识到什么。
“陛下早就发现那些药丸不对了?”
圣元帝深深闭目。
“朕被她喂了这么多年药,早已药入骨髓。一切皆是天意,这大约,就是上天对朕的惩罚吧。”
“陛下……”
罗公公哽咽不能言。
圣元帝撑着坐下,道:“幸好,有央央这把锁在,朕能放心把江山托付于太子。现在,先替朕拟旨吧。”
“老奴遵命。”
罗公公强忍泪,双手颤抖着将空白圣旨铺好。
“今日之事,不要告诉太子。”
“让他安心去北境吧。”
“有些事,须由朕来做才行。”
念完旨,圣元帝长叹一声,道。
“是……老奴遵命。”
罗公公已泪如泉涌。
圣元帝垂袖坐于龙椅上,倒露出一抹释然笑意。
“肃儿是朕最喜欢的儿子呀,可惜,身为帝王,朕连他的尸骨都未能找回。朕与容萱识于微末,容萱死后,朕都没能好好祭拜过她几次。朕亏欠他们母子良多,只能到下面再向他们赔罪了。”
浅淡昏光隔窗而入,照在帝王威严安宁的面上。
剥去岁月痕迹,那也是一张翩翩美少年的脸庞。
有少女手提青灯,穿过火树银花,腼腆而矜持的走到少年面前,轻声问:“殿下等了很久么?”
元黎和云泱走到宫门口,恰遇到宫人抬着两顶肩舆入宫。
肩舆上端着坐两人,一个体型壮阔身穿四品武将朝服的中年男子,一个穿六品武将服的青年。
“太子殿下。”
两人隔着肩舆,倨傲向元黎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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