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想离阵列最前方那丰神俊逸的状元郎近一些,好沾沾这天上文曲星下凡的光。
“哎?我说,怎地不见那探花郎?”挤进最前方的妇人望清了眼前的阵仗,惊疑道。
她身旁似是商贾模样的男人撇了撇嘴,解释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年这探花郎是温太傅幼孙温如归,年少时便以文见长,先前已连中两元。原本这满郢都的文人都觉着今次这状元郎非他莫属,谁料这中途竟出了这两人。”
男人努了努嘴,意指队伍中的状元郎和榜眼,又接着道:“这俩人在先前的论试中,皆是成绩平平,哪成想……那温公子想必是失了原本唾手可得的状元之位,又错失榜眼,如今心底不痛快。”
“原来如此——”妇人恍然大悟。
下方仍在吵吵嚷嚷,仅一檐之隔的包厢内,却是与之截然相反的寂静无声。
街边一株老槐颤巍巍地摆动着枝叶,一阵微风掠过,窸窸窣窣抖落了一地细碎的槐花。
其中一朵乘着风悠悠飘进了敞开的窗,却被窗内伸出的一只修长的手张开两指轻轻捻住。
顾瑾之略显懒散地倚在窗边。他平日里喜穿红衣,今日却破天荒的穿了一身墨色长袍。乍一眼瞧着十分低调,领口袖口镶绣着的银丝边流云纹却又显出几分矜贵来。
右手两指间花划落至掌心,被他密不透风地握住。
顾瑾之自上而下地望着阵仗最前方那因一身红衣而显得尤其显眼的新科状元。
瞧了半晌,似是要将人看出朵花儿来。但除了容色平平,实在是瞧不出什么来。随后便有些不耐地耷拉下了眼皮。
过了一小会儿,他又看似不经意地微微侧头覷了眼坐在屏风旁一身雪白直襟长袍,腰间月白祥云纹上缀着一块碧绿环佩,仍在自斟自酌的青年,唇角一扯。
呵,也不知皇兄瞧上了那人哪儿。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不算“隐秘”的窥视,微微扭过头来,朝着他的方向遥遥一举杯,笑着又饮下一杯酒酿。
顾瑾之自认阅美人无数,依旧被他的笑晃了一下。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人接连三年被郢都未出阁的女子评为“最佳夫婿”的人选了。这怨不得那些个世家女子——
因为这人,实在是长了张好脸。
浑然忘记了,其实他自己也长了张与之不相上下的“好脸”。
神思回笼,顾瑾之便又兴致缺缺地坐回了桌旁。
“哎!”顾瑾之顺手拿起桌上的杯盏轻轻地在木制的桌面上敲了几下,瞧那人没反应,又似没骨头似的将脑袋朝身侧青年的肩头靠去。
靠上过后见人还是没反应,便开始得寸进尺,伸手去够青年手上的酒杯,嘴上还不消停:
“我说温如归啊,你这个探花郎不跟着那状元郎去尝尝这‘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快活滋味儿,反倒将我约来这小酒楼里。我原是想着你没当上那状元郎心里不痛快,来舍命陪君子来了。
“但看你方才这副模样,我倒是瞧不出来你有哪里不痛快。反倒是将我衬得有些杞人忧天了。”
这青年,竟就是方才两人口中的温小公子——温如归!
温行远,表字如归,亦是当朝帝师温太傅的幼孙,此番殿试天子钦点的探花郎。
听见顾瑾之这番言语,温行远这才施施然放下方才拿远的酒杯,又慢吞吞地伸手将顾瑾之枕在他肩头的脑袋抵了起来,让他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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