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佳楹往病房的方向走,周边光线敞亮,大老远就瞧见老太太精神抖擞的晒着太阳聊天,她笑说:“好着呢,日朝串门跟她的那群病友讲张,小嘴叭叭的就没见停下来过。”
她想起这几日次次来时的场景,“逮着个人就能聊,认识的,不认识的,医生护士都逃不过,他们想走都走不了,每回都得拦着她‘好了好了,莫要说了,歇歇吧'她才消停些。”
羌梨听了在那头直笑,肆无忌惮的,“笑死我算了,看来阿婆好的很呐。”
“嗯,”宣佳楹无奈扶额,“解救了别人,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羌梨幸灾乐祸的嘿了声,“这老太太可真可爱。”
“估计日朝在病房里闷得。”宣佳楹同羌梨又说了几句,走到了人跟前,老太太终于注意到她,眼睛亮了亮朝宣佳楹招手,“阿婆的心肝来啧。”
这家中就属老太太最疼宣佳楹,从小“心肝”“心肝”的唤着,唤到至今上了大学也没变过。
她不急用餐,把饭盒搁到一旁,拉着宣佳楹坐下。
好在宣佳楹在医院的这些日子已经练就了眼观鼻鼻观心的本事,听他们聊天可谓是心如止水,耐心可嘉。偶尔有礼貌的笑一笑,接个一两句话也不至于冷场。
坐在她对面的老太年高八十,头发花白还做了小卷毛,是个赶潮流的人,她越看宣佳楹越欢喜,一口地道的本地话问道:“小心肝在学堂里谈恋爱了伐?”
宣佳楹今年19岁,南江大学中文系大二生,从小在吴侬软语的熏陶中长大,老一辈喊小一辈为“小心肝”是常有的事,她没多大惊怪,乖巧回:“还没有呢。”
“可以谈起来啧,我外孙和你一般大,183,长得老乖嫩了,要不要加个微信好友认识一下?”
边上两个病友听了直笑,“这小细娘不要太漂亮,跟在屁股后头的男小孩肯定多咧,还用得着你给她介绍哟。”
老太一摆手,“多又怎么样了咯,伲外孙也不差的呀。”
另一个病友道:“侬窝里个孙子都还没结婚捏,就开始操心外孙了。”
提到自己的孙子,老太苦大仇深的抬手比了个数,“要不是俚都快三十了,我倒也想介绍了认识。伲不好做这宗桑事体的,小心肝侬港啊是?”
在医院的这段日子里,给她介绍男孩子的长辈天天有。宣佳楹面上微笑,有礼有貌的打着太极糊弄过去。
送完餐回校路上,她沿着月湖边走。
岸边柳枝飘摇,湖面波光粼粼。
经过一家茶楼,台上的老伯正拉着二胡咿咿呀呀的唱吴侬软语,宣佳楹觉得好听,破天荒的就着湖边仅剩的一张八仙桌坐了下来。
服务生过来点单,她要了杯花茶,兴许是这几天没睡好,亦或是这花茶有助眠的功效。不出十分钟,她撑着脑袋,上下眼皮像粘了磁铁般难舍难分,困得很。
她的动作不知不觉从撑下巴变成了枕胳膊,再醒来颊边赫然印出了道红印子。
对面不知何时坐下一个男人,宣佳楹坐直身体面朝他,整个人睡得迷迷瞪瞪,眼睛也不会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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