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抬轿子的粗壮婆子打起轿帘,恭敬道:“二姑娘,咱们到了。”
话落,一双素白柔荑从里头探出,搭在婆子胳膊上,随后钻出一个白袍束莲花冠的女道姑来。
她眼眸清冷高洁,常年修道更是眉眼不惹红尘,飘逸如天上仙。只略略扫一眼,她抬手轻挥,跟着的婆子便躬身将轿子移开。
来人,正是那清虚观中的妙云道姑,兰府的二姑娘兰棋秀。
只见她斜睨着眼前的园子,耳边听得锣鼓之声,唇角轻扯出一抹冷嘲来,转头,看向身后与她一样装扮,却是年岁稍小一些的女子,道:“妙华师妹,这府中没什么可瞧的,我带你去寻书玉。”
紧随在后的小道姑面上拘谨,只应了一声后便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却道这书玉及笄,兰棋秀爱护幼妹,忍着对兰府的厌恶也要来观礼,可这妙华却又为何跟来?
原来自当日端阳夜,妙华被破了身子后日夜愁苦,人也慢慢消瘦如柴,棋秀虽不知道其中原因,却也不愿意见师妹如此消沉下去,便想着书玉和妙华向来投缘,这次回府不妨带着妙华同行,一来让书玉开解开解她,二来也让妙华出来散心。
可她哪里知道,妙华之所以会欣然答应同行,心里头想着的,却是令一层深意。
如此暂且不说,先说兰棋秀领了妙华,由婆子领了去园子找书玉,一路上遇到不少兰家仆从与官员女眷,众人皆是不识得她,可见她如此卓然出尘风姿,竟是人人赞叹不已。
彼时书玉正坐在堂屋中,身旁坐了一个身着暗红长裙的妙龄女子,这妙龄女子举态飒爽,并非寻常闺秀模样。
兰棋秀进门的时候,正听得她笑道:“我家那个大掌柜还道我是姑娘,想着要在气势上先压住了我,被我一马鞭甩到他头上,自此恭恭敬敬,递上来的账本子再没有一处错漏的!”
“这种趋炎附势之辈,就该这么教训她!”
书玉捏了拳,同身侧姑娘同仇敌忾,一抬头却见门口正笑盈盈的站了二人,她怔了怔,当即起身奔了过去,一把抱住当先一人的腰身,抽噎到:“二姐姐,你怎么肯回来了?”
“还不是来瞧瞧我的好妹妹是如何长成大姑娘的?”兰棋秀笑着揉了揉书玉头上的小髻。
闻言,书玉心中一暖,退开来朝棋秀又看一眼,转头见站在一旁的妙华,鼻子一酸,上前去握住了妙华的手,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妙华亦如是,二人手掌紧握,传递出只有彼此才懂的欣慰与酸楚。
身后,红妆女子眼眸闪着晶亮的光,直勾勾的盯着棋秀,道:“原来兰府还有如此个妙人儿,可惜就是修了道,不然若是嫁到我们秦家,做我嫂子,岂不是好?”
棋秀看过去,唇角扯出一抹笑来,“原来这便是书玉常提起的秦家妹妹,名叫金罗的吧。”
“嗐,如此俗气的名字,说来羞人。”秦金罗一摆手,上前绕着棋秀两圈,越看越是啧啧,心里头直想着这么个标致的姑娘,怎么就是做不了自己的嫂子呢?
众人正笑闹,外头曹宝坤家的打了帘子进来,笑呵呵道:“姑娘该起身了,外头已是准备妥当了。”
话落,棋秀赶忙推着书玉道:“你快去,我领了妙华在外头观礼。”顿了顿,转头去看秦金罗,“秦家妹妹可要同我一道?”
“那可不行,她还要给我捧匣子呢!”
正走到门口的书玉赶忙回头过来,轻喊一句。
原来女子及笄,除却双亲主宾外,最要紧的便是那捧着装簪笄匣子的姑娘,论常理,这人定是要同自己亲密的朋友才可。
这秦金罗与书玉自幼一起长大,幼年更是同在女塾谢先生门下开蒙,脾性很是相投,半月前书玉便托了金罗来给自己捧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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