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没有回答。
当年刘思撷差点落榜,虽然文辞犀利,颇有见地,礼部拟定的进士名单里,却赫然没有其人,是乐安看了他的卷子,极力和当时的主考官争辩,才把他的名字添上。
他也是那年唯一一个寒门进士。
加之刘思撷出身普通,科考之前便已用光路费,是乐安资助了他,才叫他能安心考试,进而高中,因此,刘思撷一直将乐安视作恩人和伯乐,逢年过节不说,因在礼部当差,每年春闱,他都会拜访乐安,询问她是否有看好的士子。
像刘思撷这样受过乐安帮助的寒门士子,数不胜数。
“啊,走了……”春石伸长脖子,望着楼下道。
楼下,齐庸言刘思撷几人正往楼外走,显然来此并非专为宴饮,只是代表朝廷和礼部,来说几句恭贺和鼓励的场面话。
还好还好,不算太过倒霉。
若齐庸言一直在这里,这顿饭可就吃地膈应了。
那张冰块脸她看了十年,可真是一点儿不想再看了。
乐安想着,笑眯眯目送那人离开,恨不得啪啪鼓掌相送。
楼下,被众星拱月的男人脚步忽然一顿,转身回头看。
“怎么了,明知?”左边的崔荻纳闷询问,顺着齐庸言的视线回头,对上的却是庭中随着乐声又开始起舞的身姿曼妙的胡女,顿时了然一笑,“怎么,看上那胡女——”
话还未说完,身边便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冷哼。
“哼!”
扭头便见刘思撷那倔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看着他和齐庸言,虽未明说,眼神里却满是鄙夷,仿佛看苍蝇臭虫一般。
“喂,刘思撷你——!”
崔荻当即怒了,正要大吵一番,耳边传来一个冷若冰玉的声音:“注意场合,慎言。”
齐庸言制止了崔荻,无视了刘思撷鄙夷的目光,眼神又在人潮涌涌的酒楼中逡巡一番,却终究什么也没看到,仿佛方才那熟悉又炽烈的视线,只是他的幻觉。
……的确是幻觉吧。
自那以后,她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这种场合了。
齐庸言腹内酸楚,苦笑一声,转身,大踏步地离去。
齐庸言离开了,齐庸言引起的轰动却还未结束。
楼下大堂中,学子们的话题已全部转向齐庸言,讲他如何年轻有为,如何文采风流,以及——
“百闻不如一见,齐大人果真是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哪。”
仅隔着一挂纱帘,乐安隔壁有两人落座,也议论起刚刚离去的齐庸言。
“嘿嘿,那是自然,不然当年怎么会被那位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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