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慕朝微微抬眸看她。
恰是雷声掠过,将他眼底那瞬间苍白的茫然映照得一清二楚。
江雪深艰难地收回视线,低声问:“很疼吧?”
这种程度的伤口,你以为算得了什么?
江雪深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想这么回答。这个回答很慕朝,但会让人更加心疼。
于是,江雪深还是叹着气赶在他开口之前,再一次问道:“很疼吧。”
不是问现在的慕朝,而是迟了三百五十年,问那个还不知道“疼”为何物,却一遍遍对着石墙喃喃自语地喊着“疼”的小慕朝。
她微微歪了头,眼里盛满了灯火细碎的微光,快将这屋中冰冷的寒意融化,
慕朝愣了一下,眼睫一颤,很快别过视线,落在屋外漆黑的雨幕中。
“嗯。”他极轻极轻地应了一声。
“没关系。”江雪深笑了笑,指腹错开伤口轻轻摩挲了两下,说出,她在梦中对小慕朝说过无数遍,但他却一次都没有听到的话,“我帮你呼呼,呼呼了就不疼了。”
她温热的气息再次拂在伤口上,慕朝的手也轻轻捏住了她的脖颈。
江雪深知道这是他下意识的防备,轻轻摩挲着伤口边:“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防备也没有关系的。人与人之间,就是因为隔着皮囊隔着人心,才会不自觉地想要了解更多。
所以,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即便你防备着我,我害怕着你,我们还是在互相靠近。
哪怕是命运安排下的不得已。
慕朝听懂了她的意思,目光落在她的发顶,淡淡道:“你懂什么呢。”
光如果灼热,雪就会融化,他只是,不想融化。
最后摩挲过伤口的边,江雪深卷开绷带,刚想要缠紧,半阖的殿门“吱呀——”一声长音便被推开。
王顺今日原本打算回家做一天“正常”的平凡人,与家中亲人多多温存,结果还没跨出赤海大门就被大护法逮了回来。
大护法这些日子尸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脸上大片大片的尸斑,看着都唬人,王顺差点没被吓死,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就已经被拎到了局灶君熬药。
虽说明天回家也是一样的,但是他每次给魔尊大人送药总是会撞见奇怪的场景。
各路神明庇佑啊……阿不,各路牛鬼蛇神庇佑啊,保佑他这次安安稳稳地完成送药任务赶紧回家吧!
王顺一边端着药,一边歪着脖子打着伞,终于绕过九曲十八弯的山路,来到了魔尊的寝殿前。
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半阖的殿门。
“魔尊大人,属下是来送……药……的。”艰难地讲完一整句话,王顺整个人原地石化。
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快塞下一个鸡蛋。
王顺觉得自己还是原地去世更干净利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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