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天寒,她特意多做了些, 没掺甜酒的就给守山门的小和尚们送过去了。
僧人吃宵夜时,有人上山送了一封急报,他们这才跟过来找陈祁御。
寺里的事陈愿也不管,所以没有过问,也没发现陈祁御读完信后微变的神色。
这信是从北陈国都邺城传来的,大意是说皇城中风雨欲来,要生宫变。
可陈文帝统共不过三个孩子,一个没血缘关系,一个是长公主,唯一有望继承大统的只有陈祁年,朝堂上下也很稳固,都是保皇党。
这宫变之说又从何而来呢?
陈祁御苦思冥想,莫非是太子陈祁年等不及了,想逼他老子退位让贤?这其中的内情会不会跟空隐有关呢?
毕竟陈祁年前不久才来见过空隐,和他单独会谈了许久。
陈祁御压下种种揣测,淡然地辞别陈愿,携小僧往外走。
远离膳房后他才问道:“信是谁送来的?”
小僧回禀:“一个游侠,据说是邺城李家派他不眠不休赶来的。”
“李家?”陈祁御脑海里只能想到那口不能言的李观棋李大人。
他是难得的纯臣,不在乎权势,只忠心于自己认定的太子。
若信是他所写,可信度十分之高。
陈祁御捻了捻胸前的佛珠,并未回禅室,而是去了上师的寮房。
看来,他也得离寺一段时间了。
邺城若生动乱,陈文帝若是被逼退位,他的阿娘又该如何自处呢?
陈祁御虽断红尘,但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亲人身陷困境。
他是出家人,但也为人子。
·
转眼昼夜交替,黎明破晓。
陈愿和萧云砚在陈祁御的目送下离开了空隐寺,也并不知道,他们没走多久,那年轻的僧人也快马加鞭走雪道,往邺城奔赴。
陈愿走的是山道,台阶曲折,萧云砚一直小心牵着她的手。
她又想起半年前他们和莫惊春下山时接连打滑的场景,可惜山川依旧,物是人非。
这种心情越靠近金陵越分明。
陈愿从客船上下来,还有些不舒服,萧云砚先将她送去了清晖居,那棵本该硕果累累的香峦树只剩枯枝败叶,尽显冬日的萧条。
没吃上柚子,她很难过。
陈愿盯着树看了好久,眼眶渐红。
柚子只是很小的一件事,真正令她难过惋惜的是玉娘和高奴。
他们就像沤进雨后湿润土地里的枯叶,在泥泞里腐朽发烂,在活人心中牵扯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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