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茂曾经反复做着一场梦,梦里的海浪很高,一浪比一浪高,它们长着青口獠牙,想要把她吞下。她就在梦里跑,一直跑一直跑,当她听见妹妹的呼救声,回头,妹妹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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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傍晚下班,姜茂开车直驱南城的物流中心,车熄火靠在路边一侧,她坐在车里看着干活的赵平壤。货车上正在卸卫浴,从包装箱logo能看得出,他偶尔也会搭把手卸一下,只见他单肩轻松地扛起一个马桶,放到隔壁的仓库,出来搂起T恤的下摆,擦擦脸上的汗,接着拿起桌上的单子盘数量。
他五官不大看得清,肤色比小麦深,身量高,精瘦,这点从他搂起T恤下摆擦汗时露出的腰可分辨。正打量着,他猛然转头,直盯着她驾驶座的车窗看。
姜茂本能地偏过头,随后反应过来自己贴的车膜外面看不见,又转过去和他对视。看了足足有一分钟,她以为他已经认出她了,却见他别过脸,拿起桌上的水喝。
姜茂也转过头,打开随身包,拿出副墨镜戴上。
她在车里坐了两个钟,赵平壤才下班,他出了路口准备转弯,姜茂发动了车跟上。他先进了一家菜市场,五分钟后拎了菜出来,又折回到物流中心,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面包车,掉头,朝着闹市区开。
十分钟后,姜茂尾随着他的车回到了熟悉的家属楼。她闭上眼都能摸着楼道墙上贴的小广告,哪片贴着修下水道的,哪片贴着搬家的,哪片贴着换钥匙配锁的。她曾在这里住了十五年,四年前全家才搬去新开发的东区。
她在家属院里绕了一圈,把车停在远远的位置。从车里出来,站在正对着他家二楼卫生间和厨房阳台的小区公告栏旁。他家卫生间灯先亮,十分后熄灭,接着厨房灯又亮,他推开窗户,露出刚洗过的头,伸手去够晾晒在窗台前的鞋子。接着他开始择菜,洗菜、切菜、烧菜、步骤有条有理,不疾不徐。
直到饭煮好,厨房灯灭,她才发动着车离开。
她没有回公寓,而是上了高速,朝位于郊区的婚房驶去。婚房在离闹市八公里外的悦山上,三层的独栋别墅,刚装修收了尾,她亲自设计监工。
她有一家室内设计工作室,专门承接别墅或高档住宅的客户。不是她挑客户,而是她的设计理念比较新,设计费也贵,普通住宅觉得没必要花高价设计。
她把车驶进别墅,整栋楼通黑,车灯照着院落东南隅的一处泳池,她拉开裙子拉链,脱下内衣,赤·条条地跳进了游泳池。水晒了一天,温度刚刚好。
她来回游了几圈,从泳池里出来,站在风口让风把身上的水吹干,又一件件地把衣服穿好,开车驶出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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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她开车又去了物流中心,窥视他工作,窥视他下班,窥视他买菜,窥视他站在厨房的窗前炒菜。
她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想明白。她想这么做,然后就做了。
等厨房的灯熄了,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接到了詹致和的电话,他问她在哪,她轻车熟路地撒了谎,说在郊区帮客户看房子。
她理解的撒谎只有两个层面:一个有必要;一个不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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