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陈良琮在心底里对郑瀚玉竖大拇指,他办的干净利落,也够男子汉大丈夫,但今日看他伤怀至此,只当他还忘不了那女人,方才出言相劝。
郑瀚玉薄唇轻勾,泛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不曾恨过常文华。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她。
上一世,他虽愤懑不已,却只是憎恨命运不公。至今生,连这样的心思也都淡了。
常文华于他而言,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过客,既是过客,又何必徒徒浪费情感?
如今在他心底里的,是另一抹倩影。
记忆之中,她极爱穿淡粉色的衣衫,衣角上也总是绣着一枝桃花,成了那段灰暗岁月之中唯一明快鲜艳的色彩。
彼时,他还曾讥讽桃花过于俗气,但她却都含笑应下,只说她名字之中有个桃字,所以总爱绣这花朵。
她娇小柔弱,仿佛任这大宅之中的谁略使些伎俩,就能令她悄无声息的消失。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竟敢在他脾气最暴烈古怪的时候,自行请命过来照料服侍他。
她是他的侄儿媳妇,宋桃儿。
宋桃儿自请来照料他时,郑瀚玉还曾鄙夷过她的动机。她是府中最不像主子的主子,是谁也看不起的大少奶奶。他原本以为,她只是为了讨好郑罗氏,为自己谋个安身立命的所在,过来敷衍一二罢了。病中几年,这等嘴脸他见的多了。要不了几日,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就会被他的喜怒无常给哭哭啼啼的吓跑。说不准,还趁机博一把长辈的怜惜。然而,任凭他如何使性发怒,又或作践她的心意,都不曾吓退了她。无论何时,她总是带着那份不卑不亢的温婉笑意,出现在他身侧。那么娇弱的一副身躯,却又那么□□,仿佛无论什么也折不弯她。她就像这树明艳的桃花,热烈的绽放着生机。
郑瀚玉曾问过她,为何自讨苦吃,揽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她没有正面回应,只笑着说:“照料病人,那有什么奇怪?待四爷好了,我就回去了。”
两人相处,从来少有言语,大多时候,都是她伴着他,静静的看着那院中的景色。
静默的岁月,竟让他品出了些许的甜意,那些早已看惯了的草木都有了不同意味。
她的柔软温润,平息了他心中那团无名怒火,正因如此,才陆续有人敢来近身服侍。
之后,他终于大好,她便再未踏入他的院子,躲避着他。即便在府中偶然遇见,也只得一句淡漠的“四爷”。
郑瀚玉晓得,这或许是对彼此最好的法子。但他更清楚,他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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