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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启唇轻轻说道:“信与不信,你心中自有论断,也不必我多费唇舌。”

郑廷棘紧盯着他,半晌低声道:“你为何不索性杀了我?”

郑瀚玉微笑:“哪有这般容易?她受过的苦楚,岂是你一死可以偿还的?”说着,他又扬声道:“念在郑家祖上有功于社稷,皇上赦了你的死罪,改为流刑。族长与几位长辈商议,不能留你辱没祖宗,将你这一支从族谱除名。自自此之后,郑家再无此人。”

郑廷棘双手紧握着栏杆,十指青白,他紧抿着双唇,目光在眼前这对父子身上逡巡,面孔扭曲狰狞。

郑瀚玉握着那孩子的手,轻轻掸去氅衣上化了的雪水,又道:“旅费盘缠,及押送你上路的差人,我都替你打点好了。怎么说,你也曾是我的侄儿,你且安心的上路罢。”

言罢,已是无话可说,他拉着英儿,转身就要离去。

郑廷棘看着他背影,忽然失声道:“且慢,你若还认我是侄儿,我便求你一桩事。”

郑瀚玉头也未回,丢下一句话:“若是想去桃儿坟前祭扫,那却不必了。我想,她并不愿见你。”

一语毕,这父子二人便出了大牢。

郑廷棘瘫倒在牢房之中,他明白郑瀚玉不会轻易放他死去,他便是要用活着这件事来折磨自己。

桃儿当真与他有私么?

郑廷棘并不十分确信,他离家数载,不知家中情形。

依着桃儿的性情为人,应当不会做下这等违背伦常、背夫偷人的勾当。然而,那叫英儿的孩子,英儿的那双眼睛又实在令他动摇。

事实究竟如何,已无人能告知他了。如今的他,不过是一条败北的丧家犬,也无力再去追寻真相。

往后余生,每一日他都要活在这疑惑、焦虑与嫉妒的煎熬之中。而这,大约就是郑瀚玉想要看到的罢?

又五日,京中风雪渐停,郑廷棘被官差押解着,一步三回头的离京上路。

郑瀚玉在府中后园卷棚内赏雪,园中栽有数棵桃树,风欺雪压,枝丫光秃秃的。

听了下人的来报,他神色淡漠,负手自语道:“桃儿,我将他撵走了,往后你再也不是他的妻子了,可欢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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