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四娘与涤尘对视半晌闭上了眼,“总之你不让我死。”严家虽是墙头草,如今为了得圣宠也要站到昏君、三皇子一边,跟太后、皇后、太子对着干,她早算到涤尘是太后的人,涤尘有法子除掉昏君,到时候严家必倒……严家说到底没有蒋至先的本事和十几年的经营,天下能压住蒋至先的只有今上,蒋家若还是原来的蒋家,今上一死,谁上位都是蒋家的傀儡,如今蒋家倒了,严家手下空有几十个只会骂人的“清流”,做上首辅又如何?今上若是倒了,还不是任人宰割的货色!
涤尘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说:“我答应过你父亲,拼尽全力也要保你不死,别让我再失信于他。”涤尘将一个药丸塞到了闵四娘的手里,“除恶务尽!想看蒋家彻底倒掉,严家遭报应就吃下去。”
蒋佑方取了纸笔回来的时候,银玲正在替闵四娘掖被子,涤尘站在窗边推开窗望着窗外出神。
“仙师,我父亲醒了,仙师有什么话尽可以对他说。”
“贫道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想告诉他常安宁如今已经是俗家弟子中的得力人物,观主派他去江南办差,若是办得好还有重赏。”
蒋佑方愣了愣,不过细想也算不差,常安宁的底细涤尘略知一二也不是什么坏事,如今他在通天观混出了名堂,父亲连番听闻噩号,常安宁在通天观里混得好,约么是“蒋家”唯一的喜事了。
天光微微放亮之时,蒋至先睁开了眼,见蒋佑方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蒋佑临趴卧在自己的脚边,想想留书而走的两个儿子,心中还是隐隐做痛,走吧,走吧,走了就互不牵连了……“咳咳……”
“父亲!”蒋佑方本就未睡实,听见蒋至先咳嗽立刻醒了,扶起蒋至先,“父亲可是要喝水?”
蒋至先摇了摇头,伸手比了个二字。
“大夫说二哥他是郁结于心……这才……”
蒋至先心中叹了口气,是他思虑不周,让没调教好的蒋佑昌独挡一面,又有蒋吕氏暗中搅和,再加上仇家暗箭伤人,这才有了蒋家的劫数,如今他已然想通暗中下手的是薛家,薛家……若是他不病,蒋薛两家先倒的还不一定是谁呢,他手里又不是没人薛家的把柄。
只是如今蒋家只能示弱,他有的那些把柄……他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醒了,正无声无息地站起来替他倒热茶的蒋佑临,心里对自己的这个三儿子琢磨不透,对自己的六儿子又琢磨得太透了。
他如今纵有千条妙计,也恨后继无人,他原想自己还有二、三十年的寿数,自有法子慢慢调教好儿子们,如今病骨支离命悬一线,竟不知该把蒋家交托给谁,还有那个不肯露面的内奸……能是谁呢?
蒋佑方见蒋至先如此,如同吃了黄莲般的苦,面上却不敢露出让,让父亲更难过,只得挑些好听的话,“父亲,您还记得常安宁吧?”
蒋至先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自己这个见不得光的儿子。
“他如今倒是有出息了,不知走了何种门路,成了通天观的俗家弟子,如今又被委了重任去江南办差,说是回来还有……”
蒋至先听到常安宁入一通天观脸色就是一变,又听说常安宁被委了重任去江南,脸立刻涨得通红,蒋佑方见他脸色如此难看,赶紧住了嘴,扶住蒋至先,蒋佑临一把推开蒋佑方,“你这个直性子!你真的是要了老爷的命了!”
蒋佑临话音未落,蒋至先张嘴吐出一口紫黑紫黑的血……直挺挺地向后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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