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看了,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去帮你想想办法。”思存感激得直鞠躬。
就在这个当口,墨池醒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皮包和假肢。病床前空无一人。
墨池昨晚腿伤发作,疼得不能入睡,便叫服务员帮他买了几罐啤酒。这是他在深圳这几年对付腿疼的独门秘籍。几瓶啤酒下肚,倦意袭来,疼痛就麻木了。他想睡个好觉,明早好有精神去机场送思存。吃公家饭服务员态度并不很好,有点怪他扰人清梦,但还是很快送来了啤酒。墨池喝了一罐,没有睡意,又喝了一罐,心烦意乱。喝完第三罐,倦意是袭来了,腿上的伤口却疼得更甚,根本睡不着。墨池急了,他蒙上被子,强迫自己入睡。夜深人静,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腿部的疼痛。他左腿的伤处被假肢磨破了,右腿也因为运动过度,又酸又胀。好像过了很久,睡意才慢慢袭来。墨池告诉自己,天亮一定要醒,结果天刚蒙蒙亮,他突然觉得胃部抽痛。他把自己蜷成一团,双手死死抵住胃部,突然觉得胸口一窒,喉咙一热,一股鲜血喷了出来。墨池意识模糊,没有为自己担心,只是突然觉得很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现在,墨池打量四周的环境。这里是医院,而且是医院的走廊。光线昏暗,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尘埃。现在是黄昏,而不是清晨。
墨池一惊!思存是下午的飞机!费尽心思,他还是错过了送她!墨池只觉内脏都被揉成了一团,呼吸都感到痛楚!他剧烈地咳嗽,却紧咬着牙关。他闭着眼睛,不想睁开。再次失去思存的世界,让他看都不愿意再看一眼。饶是这样,他眼前依旧尽兴乱冒。突然,一只柔软清凉的小手抚上他的额头。墨池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思存正温柔地看着他。
“你哪里不舒服?”思存轻声说。
墨池明显地愣住了,他的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他的心中涌起滔天的喜浪,几乎把他打翻。他定定地看着思存,突然,墨池做出了一个让思存目瞪口呆的动作,他突然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蒙住,雪白的被子剧烈地颤抖着。
思存不知所措地看着反应过激的墨池,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哪怕是在他们最如胶似漆的时候,他也总是表现得淡淡的,把最浓的深情敛藏在眼眸中,表现在对她无微不至的呵护下。他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墨池——”她轻声唤他。他的手上还在输液,她不敢碰他。
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下来。思存小心地揭开被子,帮他掖在脖颈下。
墨池的脸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双目紧闭。他一动也不动,全然不理会思存的呼唤,他换上了另一幅面具,宛若一座冰山。然而他是一座正在融化的冰山,眼角隐约有些水汽。这丝水汽让他的硬朗的脸变得和起来。
思存的表情也不自觉的变得柔和。她拨了拨他额前的几缕乱发,露出宽阔的前额。她才不相信他是冰山呢,这张脸的主人一贯对她极尽柔情,她活了二十六岁,对爱情的全部体验都是他给的。
她的心中充满柔情,嘴上却鬼使神差地说,“我让克鲁斯帮我改签了机票,等你好一些,我再回美国去。”
墨池仍然不肯睁开眼睛。他喉咙剧烈地滑动一下。轻轻地,点了下头。
一时无话。思存不想让气氛太沉闷,没话找话,“要不要给婧然和温市长打个电话——现在,是温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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